秦游一头雾水。
怎么就后继有人了,又和藏拙有什么关系?
龚文华笑着说道:“不错,你小子未雨绸缪也无可厚非,没了这安之峰,日后若是兵部的将领闯了祸,那些文臣们定是事不关己,加之陛下念及你大哥夹在中间,想来是不会严惩的,而老夫最是了解军中的这些将领们,无人约束管教,久而久之势必会闯下大祸,到了那时,老夫自不必说,这祸事波及到你的大哥以及越王府身上也非是危言耸听,你能想的如此深远,当真是叫老夫刮目相看。”
秦游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连龚文华都这么说,那兵部的将领们,当真是如此不堪?
“世伯,您说的闯下大祸,是哪方面的啊,武将们虽然性格桀骜不驯,可也不至于…”
秦游话还没说完,安之峰打断道:“你观京中八大营兵卒战力如何?”
“八大营?”秦游回忆了一下,语气不太确定的说道:“应该很厉害吧。”
平常巡城的都是京兆府下设的各坊武卒,而到了夜里,则有八大营接管城防。
秦游是个夜猫子,经常在夜里能够看到八大营的军卒,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从外表上来看,都是五大三粗的青壮,其中不少带队的小旗和年岁较大的老卒,一看就知道是上过杀场的,精气神十足。
“八大营
其中不少都是老卒,战力自不必怀疑。”龚文华苦笑了一声:“可八大营是八大营,又有尽得越王真传的秦狰统辖,自然是百战精锐,可其他各道各州府,那吃皇粮的府兵营,甚至还不如平日里只能摆弄农具的辅兵们,各地的折冲府亦是如此。”
“真的假的,这么拉胯吗?”
“各地的兵备早已废弛,兵卒的战力可谓是一言难尽,除了东南两处边关,敢战之士,敢死之士,屈指可数,究其原因便是因为这吃空饷,除此之外,兵卒因被上官豪强长期的压榨,导致很多兵卒比之普通的百姓都不如,各地的兵卒战力,可想而知。”
秦游听的是一头冷汗:“照这么说的话,一旦和凉戎以及斐国开战,那不就是等死吗?”
龚文华哭笑连连,两条花白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你可知为何各地吃空饷的情况如此严重吗。”
秦游摇了摇头。
龚文华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微微看了眼东侧。
而东侧,正是皇宫的所在之处。
“这便是以文抑武的苦果,你可知开国之时便流传了一句话,叫做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可现在,却是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秦游无言以对。
事实就是如此,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大家都去读书了,谁还从戎。
“这以文抑武之
风,看似削弱了将领们的权利,可也触动了武人的根基,就说这粮饷,八大营尚有拖欠,更不要说京城之外,不少折冲府拖欠个一年半载都是常有之事,我兵部去户部闹了又能如何,满朝都说武人不知羞耻,满朝都说武人贪得无厌,满朝,也都说我兵部将领尸位素餐,做不做,都被唾骂,那为何不做。”
秦游哭笑不得。
还真是这么回事,都说我是渣男,那我就渣给你看呗。
龚文华沉沉的叹了口气:“秦游,你是老夫见过最聪明的娃娃了,你来告诉老夫,这军中的将领被如此对待,若是你,你会如何,这京外的将领们,要么吃空饷中饱私囊,要么碌碌无为人浮于事,难道真是因为这些人不知礼义廉耻么,士兵死亡不消户、逃亡不下编,兵额有了缺又不招填,这夏国的兵员越来越少,若是不遇战事到也罢了,若是战事再起…”
摇了摇头,龚文华没有再说下去,苍老的面容中满是忧愁。
秦游则是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茬。
原本,他是想问问龚文华,这兵部的将领是不是一直准备当自己的便宜大哥当挡箭牌,问问若是以后文臣们不搭理越王府的话,越王府是不是要和兵部彻底割裂开来省的将来惹火烧身。
看实际上,问题比他想的还要严重千百倍。
如今
已经不是兵部会不会利用秦狰和越王府,而是兵部迟早会闯下大祸,因为下面的将领们一直在闯祸。
士兵死亡不消户、逃亡不下编,兵额有了缺又不招填,又是什么造成的?
秦老大削弱将领们的全力,当着后妈的孩子养,可殊不知,这就是自掘坟墓,因为矫枉过正了。
问题的根子在秦老大身上,而不是文臣!
可这能说秦老大错了吗?
不能,因为当初那些将领们的确太嚣张了。
不管怎么说,如今兵部和越王府早已被世人看成一体了。
一想到这,秦游满心担忧。
六部中的五部都热火朝天的争权夺势,唯独兵部凉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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