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游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再次坐回到凳子上。
哭过,喊过,胸中的那一团火已是平息了。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三世子的含义,以及代表着什么。
自己这个三世子,应该是叫大夏朝越王府三世子。
三世子的上面,有越王府,越王府的上面,有夏朝。
哭的快,笑的也快。
脸上挂着笑容的秦游,再次变成了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可是心中,却再无一丝彷徨和无助之色。
他以前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无惧,无畏。
而这一刻,他也变的无惧,无畏。
无惧无畏,并不是真的不怕死,而是知道,即便是身死,亦是有所值得。
这一刻,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老爹会无惧无畏的去边关。
这一刻,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便宜大哥会无惧无畏的去东海。
这一刻,秦游也变的无惧无畏。
这一刻,越王府满门,无惧无畏,不是报效朝廷,不是忠君爱国,不是什么身负皇命,而是一种出生那一刻就注定的命运与羁绊。
既然同意了秦游跟随,乔冉也不隐瞒,准备将计划和盘托出。
“东海骑司近四百人,蛰伏市井之中,暂且不论,此行离京,你只可挑选数人跟随,若是多人,兵分多路,而我骑司亦是如此,人马不宜过多,二十余人轻车简从即可,三条官道
选其一,虽是广怀官道最快,可…”
秦游喝了口茶,慢悠悠的接口道:“可十六县其中十二县父母官出自东海一姓二家,还有四个营辅兵都信不过,折冲府更是敌友难辨。”
乔冉颇为意外:“你竟还知东海一姓二家?”
秦游呵呵一乐:“花船上道听途说的。”
乔冉一脸你t在逗我的表情,继续说道:“也不可走罗州官道,因…”
“因为流寇什么的乱民太多了,人少打不过,人多了容易暴露,是吧。”
乔冉面色微变,随即苦笑了一声:“三世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乔某万万没想到,东海一事你从未问过乔某,平日不言不语,原来胸中已有韬略。”
“没韬略。”秦游耸了耸肩:“就是在花船上道听途说罢了。”
“不错,乔某打算走的是正是尚云官道…”
说到这里,乔冉笑着问道:“可这尚云州府,一姓二家根深蒂固,其势力遍布各处,三世子,你可知为何我要走尚云?”
“还能为啥,灯下黑呗。”秦游学着贺季真的模样,打了个漫不经心的哈欠:“到时候咱们冒充屯盐卫的军卒,炼盐是利国之策,东海那边也想学,算算日子的话,那些屯盐卫的兵油子都快到东海那边了,你一会让骑司赶紧日夜兼程,找到屯盐卫的人让他们耽误一阵子,咱动身之
后就去和他们汇合,这群兵油子都欠我人情,肯定不会出卖咱的,汇合后,咱再冒充屯盐卫的兵卒大摇大摆的前往东海就行。”
乔冉面色剧变,两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游,足足半晌,突然一拍桌子霍然而起。
指着秦游,乔冉咬着牙低声吼道:“你越王府竟敢在我骑司衙门安插人手?!”
秦游也傻眼了,一脸古怪之色:“你也这么想的?”
“你还装。”
秦游突然乐了:“不是,你真这么想的啊?”
乔冉一脸懵逼,面色是一变再变,一脸狐疑:“你当真没在我骑司安插眼线?”
“没,真的,没骗你。”
秦游就差赌咒发誓了。
在骑司安插人手,这是奔着诛九族去的。
“是我多心了。”乔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郁闷之色。
他和一群骑司想了一上午才想到这万全之策,定计之后他马上来了越王府,骑司不可能通风报信。
可谁知自以为这天衣无缝的计划,人家秦游早就想出来了,而且还一脸的风轻云淡,好像一副理所应当连傻子都知道这么干的模样。
乔冉有些怀疑人生了。
他不是看不上秦游,而是觉得这种事,不应该是秦游能想出来的才对。
他不否认秦游很聪明,不否认这家伙满脑子奇思妙想,可问题是这可是他和衙门中最聪明的几个骑
司集思广益了一上午才想出来的法子啊!
望着乔冉一脸郁闷的模样,秦游哈哈大笑,随即朝着门外喊道:“老贺,贺季真,进来,快点的。”
一直守在门外的贺季真推门而入,进门之后先打了个哈欠,就和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活不起似的。
扫了眼贺季真,乔冉微微哼了一声。
看的出来,乔冉特别不喜欢贺季真。
之前贺季真对乔冉说他是杀头的身份,后者现在还没摸清楚贺季真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