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留县,官道。
马上的斐云荣身穿男装,又是那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只是双眼之中,带着几分难掩的疲惫之色。
月芯骑在高头大马上,满脸的不情愿:“殿下,好端端的,咱们不回斐国,去东海做什么呀。”
“不都和你说了么,暗中接触一下陈家,东海陈家已有反心,若是为我大斐所用,他日起战事,陈家便可成为夏朝后方的一条毒蛇。”
“可京中也有陈家子弟啊,为何不先寻陈家子弟试探一下口风,倘若…”
斐云荣冷声打断道:“本宫不愿留在京中!”
月芯缩了缩脖子,微微哦了一声。
见到斐云荣冷着脸,月芯也不敢随意开口。
又骑行了一会,斐云荣突然一扯缰绳,让马匹走向了小路,一条通向茂密山林的小路。
“殿下,为何要走小路。”
斐云荣头都不回的说道:“前些日子白鹭县的告示上不是写了么,南留密林有一伙匪寇盘踞。”
“可匪寇盘踞和咱们又有什么干系啊。”
斐云荣也不说话,自顾自的骑着马,到了山下后,静静的坐在马上。
月芯一头雾水:“殿下,您究竟又是闹哪般?”
“下马!”
月芯一脸戒备:“殿下,您不会是又准备溜掉吧。”
“快些下马,你骑在马上太显臃肿。”
月芯:“…”
“快下马。”
月芯不明所以的下了马,斐云荣又道:“左移两步,把头发散开,快遮挡一下腹部。”
“殿下,我…”
斐云荣嘴角微微上扬:“来的好快。”
话音一落,两个猎人装扮的汉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两人满脸横肉,背着柴刀,走出来后四下看了眼,最终目光才落到了斐云荣和月芯的身上。
其中一个猎人哈哈一笑:“小公子,是不是走失了路,这荒郊野岭的,带着女眷,遇了贼人如何是好。”
另一个猎人满脸淫笑,冲着马后的月芯招了招手:“小娘们,来,让虎爷看看你那娇羞的小模样。”
月芯从马后面走了出来,露出了坐地炮一般的矮壮身材。
自称虎爷的猎人笑容一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满面惊恐。
另一个扮成猎人的流寇也吓了一跳,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长的这么方的女人,和酱菜缸修炼百年得到成精了一般。
斐云荣微微一拱手,朗声道:“遍地绿花柳树横,海浅天低腰板折,吼一声开天地,进了山中劈柳树,横着膀子顶着天。”
虎爷微微一愣,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马上的斐云荣:“劈了树,绿花遭了灾,吼了开天地,水火棍遮天蔽日,横着膀子折了腿,入山喝酒吃肉?”
“入山喝酒吃肉,会各方豪雄,敢问山中多少好汉。”
“喝酒吃肉好说,手中可有水火棍。”
“不曾有,折过,骂一声狗官,骂一声狗皇帝。”原本还笑吟吟的斐云荣突然咬牙切齿的说道:“再骂一声杀千刀的狗世子!”
“好一声狗皇帝,当真是山中豪杰。”虎爷脸上再无一丝戒备之色:“敢问兄弟是哪个山头的豪杰。”
“才折了水火棍,刚称的豪杰,未立山头。”
斐云荣微微一笑,身手入袖,将一包大钱扔了过去:“拜会大豪杰,吃口肉,讨口酒。”
虎爷接过钱,微微掂
量掂量,哈哈大笑:“原来是刚落草的兄弟,好说好说,这就随我入山。”
月芯一脸大写的懵逼。
这一套贼匪的切口,殿下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刚刚斐云荣和虎爷的对话,正是流寇、乱民、山匪之间的黑话,大致意思就是小民没活路了,水火棍代表的是官差,折了水火棍,就是说打了官府的人想要落草。
但是呢,为了证明真的是同行,必须喊一声“狗皇帝”,要是不敢喊狗皇帝的话,八成是“卧底”。
骂了狗皇帝,又给了钱,就可以进山了。
两个山匪一看就是常年在山里混饭吃的,如履平地走路带风,斐云荣和月芯则是紧随其后。
走了没一会,果然是到了匪窝,五个身形不一的山贼正在一处山洞外烤着火。
见到来了陌生人,一个长的和熊瞎子似的大汉站起身,满面戒备之色:“什么来路。”
虎爷将钱袋子抛了过去:“王老大,是折了水火棍骂了狗皇帝的兄弟。”
王老大打开钱袋子,双眼满是贪婪之色:“好说好说。”
笑过之后,王老大不怀好意的看向斐云荣身后的月芯,然后面色一滞,赶紧收回目光。
斐云荣一抱拳,朗声问道:“敢问山中的豪杰可是俱都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