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怀,幽水城。
罗陈、尚方、广温,说的是罗云陈家,尚云方家,最后这广温,自然是广怀温家了。
温家家主温雅就居住在幽水城中,幽水城最早还有其他名字,舟师城、水师城,以及幽鬼城。
前朝时,涠江以南也是大昌的地盘,没什么斐国天楚之类的,只有广怀道面临外敌,也就是东海群岛的瀛人。
而前朝舟师驻扎的地方就是幽水城,一座城,容纳了近五万舟师海卒极其家眷,不过那时还叫舟师城。
三十余年前,瀛人战船四百余艘,战卒三万人,不宣而战,突然登陆了罗云道沿海防线。
接连三日,沿海百姓死伤无计,处处火光冲天。
温家家主也就是前朝水军都督温雅,调兵遣将集结十二万人马,耗时月余才收复了沿海防线击溃了瀛人。
那一战,昌军战死三万六千余人,伤者不计其数,同时斩获一千四百余级,溃逃七千敌寇,剩下两万余瀛人被活捉。
把瀛人战俘押回舟师城后,温雅命昌军彻夜开凿,将幽水护城河与城外支流相连,随即将一万瀛人战俘扔进河中溺毙,又在幽水城城东挖下大坑,将剩下一万战俘活埋后,命大军纵马踩踏足足五日。
自此之后,这座城就变成了幽水城,城中总有居民说到了子时便会听到瀛人幽魂的惨叫声,就连护城河的喝水都泛着幽幽绿光。
而幽水城的居民,只有听到瀛人幽魂的惨叫之声才能安然入眠,甚至不少沿海的百姓徒步而来,只为在城中待上一夜,只为听一听那瀛人亡魂的惨叫之声。
那时,温雅还是东海的定海神针,东海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
到了本朝,舟师改为水师,坐镇幽水城温雅也请了辞卸下了职务。
虽然没了官职,没了爵位,可在幽水城,依旧是温雅说了算,依旧是温家说了算。
除了幽水城外,广怀道的折冲府,屯兵卫,同样是温家说了算。
此时的温府中,七十有二的温雅正赤裸着身体泡在一汪热泉之中。
这一处热泉就是当年开凿护城河时挖出来的,一直连到了城中,每过
四日,温雅就要在池中泡上一时片刻。
温池旁有一张长凳,陈家长子陈修德正坐在那里慢慢的品着茶。
足足过了两刻钟,水花四溅,温雅猛然站起身,身上冒着腾腾热气,就这么径直的走向了陈修德。
虽说东海气温比京中高上不少,不过早晚依旧寒凉,陈修德身穿长衫,周围湿气又重,不免觉得有些身体发冷,可温雅却不着片缕。
相比于同样已过古稀之年的陈家家主陈洛鱼,温雅丝毫不像是个老人,满身的伤疤看起来极为骇人,消瘦的身形仿佛藏着一头野兽一般准备随时择人而噬。
陈修德站起身,将一杯热茶送到面前这位前朝水师大将的手中。
单手握着茶杯,温雅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来寻我,是因你的事情,还是因你父亲。”
陈修德苦笑一声:“有何区别?”
“那便是你父亲交代你来的。”温雅温雅冷哼了一声,直接将杯子扔到了温池之中。
“伯父这是何故。”
温雅没说话,一个长的和熊瞎子似的大汉从远处走了过来,将一件长衫披在了温雅的背上。
温府之中,没有任何女眷,全是男子,甚至其中还有不少军中的军卒。
陈修德微微看了眼垂首站在温雅身后的壮汉。
温雅眉头一皱,冷笑道:“你陈家,又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陈修德不以为意,淡淡的说道:“法不传六耳。”
温雅挥了挥手,身后的壮汉倒退着走出了月亮门。
除此之外,院墙外也传出了密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陈修德笑道:“此处是温宅,此城是幽水城,罗云道,幽水城,温宅,此时,此地,世伯莫不是怕有人胆敢行刺于你么。”
“你陈家呢,你陈修德,出行为何要百名家丁相随,想必在陈家大宅中,亦是满府挎弓持刀之士吧。”
陈修德老脸一红。
还真是这个情况,自从得知了秦狰被不义岛的人给劫走后,陈家可谓是戒备森严。
谁不知道秦狰是当今天子的侄儿,在东海这个地界“丢”了,理所当然会怀疑到一家二姓身上。
明着派遣大
军,大家倒是不怕,怕就怕在又整个什么飞骑渡江,血骑跨海之类的。
飞马骑司的大名,别说在东海,就是在偏远的天楚都凶名赫赫,要说不怕,肯定是假的。
“有话直说。”温雅盘膝而坐,冷冷的说道:“本将乏了,说完早些滚出罗云。”
“温世伯。”陈修德弯腰施礼:“小侄前来,所谓的是李雄一事。”
“李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