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气氛极为尴尬。
住持怎么想的不知道,凤七觉得三少爷就是善良,太实在了,自己应该多和三少爷学习。
秦游倒不是实在,他就是单纯的讨厌这种口是心非的人。
张口闭口粗茶淡饭,真要是天天粗茶淡饭,肯定掀桌子。
要么就是此生足矣死而无憾,你要是让他现在去死,他肯定和你拼命。
还有说什么从来没碰过钱,咋的,这么多年来买东西全靠抢啊?
最虚伪就是这些人,明明是最为在乎的,最为值得炫耀的,却想要表达出一种自己与众不同的境界,一种高于终生超脱于凡夫俗子的形象,殊不知,金身塑的越是华丽,破碎之后,内里越是丑恶不堪,说出这种话的人,也不过是想表现出一种与众不同的优越感罢了,神若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而给自己玩死的疯子们,十个里面十个都认为自己与众不同,自己更加优越。
人永远是人,不是神,七情欲与生俱来,酒色财气是天性,这些可以淡化,可以改变,但是永远无法抹除,这才是人,拥有着丰富的情感,鲜活,丰满的人。
秦游一直认为所谓的得道高僧不是没有欲望,而是摆脱了低级趣味,相反,他
们有着更为宏大的“欲望”,这种欲望,世人理解不了,世人想的是人命关天生死最大,可对于这些高僧来说,或许,生死不过只是轮回罢了,死亡也不过是这一生的结束,下一生的开始,至于是否存在下一生,对此,只能报以“呵呵”二字,见仁见智。
如果真有孟婆桥,下一生也不记得这一生的事情,那这所谓的“下一生”,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可秦游依旧敬畏宗教,敬畏佛教。
因为佛教很多时候无法救你的姓名,但是可以尽最大努力,帮助你解脱,治好你的心病。
或许,这个世界上最早出现的心理医生就是这些宗教人士了。
秦游敬畏任何宗教,无论是修来世的佛教,还是修今生的本土道教,他都敬畏,不过也只是敬畏罢了,不喜欢,与敬畏,并不冲突。
而慧明寺的所作所为,更是令秦游唯一存在的敬畏之心也消弭无踪。
寺是正儿八经的寺庙,和尚也有着正儿八经的度牒,住持同样穿着坏色的法衣袈裟,不过秦游依旧觉得这慧明寺与“佛”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那就不需要敬畏,既然不需要敬畏,破了寺毁了庙又如何?
按照秦游的计划,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
被人惦记上了,那就只有两种解决途径。
第一个办法,息事宁人,该配合演出配合演出,该拿钱拿钱,当是破财免灾了,省的暴露身份麻烦不断。
第二个办法,该揍揍,该砸砸,让这群东海佬见识见识京里人是怎么办事的。
秦游更加倾向于第一个办法,毕竟这才刚到尚云,一个方家人没看到,暴露了身份将会寸步难行。
可他着实没想到的是,这住持开口就是“我全要”,是一分钱都不准备给自己留啊。
没钱,照样在尚云寸步难行,既然如此,那只能用第二个办法了。
这就是不在京城,要是在京城,秦游高低让人给这所谓的高僧住持圈养起来,十马车酱菜,十马车陈米,就着蒸饼吃,什么时候吃完了什么时候才准离开,不是喜欢粗茶淡饭吗,成全你。
沉默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殿之外跑来了一个和尚,油光满面。
“方丈,胡家公子又来了。”
秦游撇了撇嘴。
一会住持,一会方丈,一会贫僧,一会又老衲,大哥你们先统一一下称谓好不好?
背对着大家的住持,光是一个背景就全是戏,幽幽的叹息了一口。
“也罢,胡家公子已经接连来了十数次,心诚如此,老僧就见他
一面吧。”
秦游翻了个白眼。
得,这又变成老僧了。
和尚跑出去了,住持又是一阵叹息。
“大少爷。”秦游今天是准备将台拆到底了,看向凤七说道:“那胡家公子都来十多次了,八成是厄运连连,什么让蛇咬,家里死人,吃东西中毒,走路摔跟头,骑马马受惊之类的,总之肯定是倒霉透顶,没准还要散尽家财拿着几万贯甚至几十万贯求大师给他化解血光之灾,诶呦呦,太可怜了。”
凤七刚要说话,一个身穿锦服的年轻人跑了进来。
一进来,不说话,先跪地上连连磕头,绝对卖力气,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额头砸地,一下比一下使劲。
“大师,大师求您救救我吧,帮我胡家解了血光之灾吧,家中幼子踏青被猛兽所伤,现在还躺于床榻之上,原本身子骨还硬朗的祖母,无病无灾的就那么仙去了,家父噩梦连连,每日不吃不喝身体都快要撑不下去了,二哥出游又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