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芒随着微风晦暗不明。
山风吹着破烂不堪的黑旗猎猎作响。
大营唯一的入口处,原本应有三处拒马和六名军卒,至少,其他州府的屯兵卫答应是这样的。
一处拒马,斜在军营入口处,就差贴上欢迎光临四个大字了,仅此而已,或许这群屯兵卫的兵卒便是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敢袭营。
一千余人,将鞋子全部脱掉,放在了路上,弯下腰,围住了屯兵卫。
黑暗中的秦游,突然发现这群难民一般的寇众变了,眼里似乎有光,嗜血的红光。
秦游一直觉得什么“杀气”完全是扯淡的,完全就是一种影视作品中虚构出来的东西。
可这一刻,站在寇众旁,他能感受到一种心悸的感觉,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转头时才发现,原来是人太密集了,挡着风,可能是氧气有点不够分了。
凤七怕秦游伤着,将他拉到了入口旁,紧贴着木桩。
一千多个寇众,蹲在路边,就是扎堆在一起,看着乱,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秦游望了过去,总觉得特别瘆人,仿佛这就是一千多具尸体似的。
凤七低声道:“虎贲之士。”
秦游翻了个白眼,低声说道:“虎贲之士虎贲之士,一路上刚听你说虎贲之士了,你告诉告诉我,到底什么叫做虎贲之士
。”
凤七挠了挠后脑勺:“千余人,不发出声响。”
“这就叫虎贲之士了,那我找一千多个哑巴算不算?”
“出了郭城后,一路上不发出声响。”
秦游微微一愣,有些明白凤七的意思了。
虎贲之士,并不单单指能打,而是令行禁止,不提问题,不交头接耳,不做任何无用的事情,只是服从命令,只是赶路,白彪走,他们走,白彪跑,他们跑。
秦游微微摇了摇头,倒是有些佩服这些人了。
“对了,白彪呢。”秦游四下看了眼:“怎么个安排,这小子人呢?”
一声近在耳边的声音传来:“杀进去么?”
秦游吓了个激灵,汗毛都立起来了:“谁,谁他妈在说话,出来!”
蹲下身的白彪抬起头,张了张嘴,露出了一口白牙。
秦游这才看到身边还蹲着一个人。
惊魂未定的秦游想骂人。
白天还好,就是感觉白彪长的有点黑,这里一点光亮都没有,白彪要是不张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这家伙已经完全可以和黑暗融为一体了。
白彪又问了一嘴:“杀进去么?”
秦游诧异至极。
之前就是,白彪明明是寇众的首领,商量抢粮的时候,一点主见都没有,现在都到地方了,居然还问自己,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没主见的人,
是怎么当这么多前朝精锐舟师兵卒首领的?
除此之外,更让秦游不解的是,这小子什么都不问,不问身世,不问姓名,话也少,仿佛多说一个字就少活一年似的。
贺季真从裹腿里抽出了短刀,轻声说道:“现在进去,围住十二座军帐,尽量不发出声响,进入军帐拿走他们的兵器,有人未睡,击杀之,其他人听到示警之声,快刀斩乱麻,若不投降,击杀之,找到此处发号施令之人,击杀之!”
白彪依旧是那副没有主见的模样,点了点头,然后跑到了营门口火把下,接连打了个好几个手势。
秦游都看乐了,原来这家伙也知道自己长的黑,特意跑到火把下面。
凤七却是行家,看着白彪打手势的模样,满面古怪之色。
“怎地是旗语?”
“旗语是什么鬼。”
“前朝折冲府,兵卒大小分置上、中、下三等,府长折冲都尉,副为左、右果毅都尉,府下设营,营官校尉,团下有队,设队正,队下为伙,设伙长,每营下辖五队,每队下领三伙,每伙领五位什长,什长各领十丁。”
秦游听的云里雾里的:“说普通话,谢谢。”
“兵种不同,打的手势也不同,唯一通用的就是旗语,只有府长折冲都尉使用旗语。”
“既然打的手势都不同,
他们怎么看懂白彪比划的是什么。”
凤七眉毛拧成了个川字,也是满面困惑的模样,低声解释道:“他下的令,是下给左、右果毅都尉。”
凤七指向了那些寇众,继续说道:“看,那两个人打的手势是左、右果毅都尉用来命令下辖营旗的,那些营旗,又将手势打给队正。”
最前方的贺季真面色莫名:“府帅,在前朝兵制中,只有主帅或是府帅才能打旗语。”
“府帅?”
“既是副帅。”
秦游越听越糊涂:“前朝舟师有几个副帅?”
“二人,温雅是舟师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