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游又做梦了。
李太爷、屈陈氏、张大爷、老吴头,还有一群老头子们,围着自己,气呼呼的,连脾气最好的屈陈氏都不叫好后生好孩子了,指着自己的脑袋喷了一脸口水。
老人家们气呼呼的,兔崽子,小混蛋,小畜生的叫骂着,听不到声音,却能看到口型。
骂着骂着,老人家们又哭了,老泪纵横。
倔强的李太爷都哭了,拿着拐杖照着自己的脑袋一顿敲。
自己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内疚,自责。
一个人,骑着白马从远处赶来。
不是唐僧,是一个女人。
女人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拦在了一群老人家的面前,连说带比划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老人家们不生气了。
似乎是有了声音,女人说什么会照顾他们的儿女,照顾他们的村民,照顾他们孙儿,就饶了秦游这一次吧。
老人家们喜笑颜开,连连点着头,冲自己挥了挥手,说要走了,去更好的地方,那个地方不会挨饿,没有战乱,也能吃鱼,烤鱼,炖鱼,酸菜鱼,水煮鱼,藤椒鱼,还有什么鱼香肉丝,总之,很多很多鱼,是个好地方,喝完汤就可以去享福了。
老人们走了,原谅自己了,女人转过身,没好气的将自己拉连起来,撅着嘴,娇嗔说着什么,听不清楚。
自己又蹲在了地上,和个受气的家庭
主夫,一点地位都没有。
猛然间,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淡淡的幽香,不浓烈,似有似无。
女人渐渐模糊,自己想要身手去抓,却发现胳膊如何都抬不起来,又疼,又麻,又痒。
秦游猛然睁开了眼睛。
布满蜘蛛网的天棚,昏暗的烛光。
秦游再次闻到了梦中的味道,似有似无的幽香,不,不是梦中,而是现实中的味道。
微微转过头,秦游愣住了。
梦中的女人,正趴在床前,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那张绝美的面庞因为挤压变成了金鱼嘴,居然还流着亮晶晶的口水,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居然呲了呲牙。
飞云公主!
秦游刹那间回忆起了晕倒之前的一幕幕。
入海登船,再下船上岸,鲜血染红了沙地,火光映红了夜空,飞云公主与飞云骑,破敌!
手臂的不适感让秦游不由的动了一下胳膊,飞云公主睁开了眼睛,睡眼朦胧。
四目相对,秦游调整好表情,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斐云荣眯着眼睛,眉头轻皱:“好丑呀。”
秦游:“…”
斐云荣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凹凸有致的曲线一览无余。
伸直双臂歪着脑袋的斐云荣突然愣住了。
气氛极为尴尬,继续四目相对。
斐云荣明亮的双眼终于对上焦了,也终于恢复了清
醒的状态:“你醒啦?”
秦游揉着酸软的胳膊,苦笑着点了点头:“哈喽。”
靠着墙壁坐了起来,秦游讪笑一声:“这么巧啊,你也来东海了,咱俩可真是有缘。”
说完这话,秦游自己都乐了,真的是巧合吗?
斐云荣刚要开口,一群人涌了进来,凤七、贺季真、巫雪、李贵、白彪、司哲还有几个护卫。
斐云荣连连后退,被挤到了墙角。
瞬间,整个屋子里如同菜市场似的,大家将秦游围了起来,乱哄哄的。
斐云荣微微一笑,贴着墙边离开了屋子。
秦游也终于在大家七嘴八舌中中了解到自己不过是睡了两天三夜罢了,还好,不像上一次,足足躺了将近十天。
村民们已经安顿好了,不愿意回村,留在郭城,挑选出了新的族老,带领大家埋了亲人,立上碑,日子继续过,有饭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白彪没有拒绝村民们留在郭城的举动,尚云道军备,这一战损失了上万人,短时间之内不会再集结兵力过来找茬,甚至会不会再集结兵力都是两说。
仇骁是尚云道刺史,被斐云荣一箭射穿了头颅,死的不能再死了,平波城附近的几处屯兵卫和折冲府,兵力十不存一,所有掌兵能够发号施令的,在这一战中全部成了箭下亡魂。
现在别说方家找寇众们的麻烦,
寇众不跑去平波城灭方家满门就不错了。
五百骑兵,九千步卒,跑走了两千不到三千人,这些溃兵们会将“海王”的威名传遍东海。
没人知道那定鼎战局的百名骑兵是赫赫有名的飞云骑,溃逃的兵卒只会以为他们是“海王”的伏兵。
寇众们很悲伤,他们损失了一百一十二人。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将骨灰撒进大海,寇众的英灵将会继续守护着这片蔚蓝色的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