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阵之中驰来一匹快马,直奔郭城城下,或者说是郭城城前,毕竟城墙才三米来高。
来人仰头喊道:“海王自缚双手…”
“滚你妈的。”秦游骂道:“射死他。”
破空之声响起,传话的咽喉中了一箭,脱马倒地。
郭城之战,拉开了序幕,大幕之后,是一座狰狞的血肉磨坊。
密集的战鼓声响起,三万身穿红色甲胄的大军开始行进,如同秋色中的枫林。
海雾升腾了起来,号角声伴随着密集的鼓点震人心魄。
白彪脚尖一提,黑色的旗子抓在手中,大力一挥。
原本操着舟船的舟师精锐今日骑着马,虽只有六百人,却带着一往无前无人可敌的气势。
六百人,射出的箭矢却如同蝗虫过境一般遮挡住了烈日光芒,箭雨,倾泻在了红甲府兵的头上。
所谓舟师,并不是指所有水手,而是指海面上乘船作战的军卒,他们不但擅长跳帮杀敌,同样擅长两船快要接近时挽弓拉弦。
一支三万步卒组成的大军,自然兵种齐全,盾手、长枪步卒、弓手、皆有。
方阵外围的盾手退回到了里侧,顶着木盾抵挡弓箭。
可三万人太多了,多到了客串骑兵的寇众不需要瞄准,只需要射箭就可以了。
不少红甲府兵倒下了,即便没死也会被同袍生生踩死。
战争面前,人命是那么的
微不足道,当第一个人踩在同袍身上时,注定会有生命消逝在黄沙之上。
倒下的红甲府兵只有百十人,相比于三万大军,不值一提。
虽然不知道方武“藏”在哪里,但是看的出来他并不是一个蠢货,至少他知道这三万大军的唯一目标是郭城,破了郭城,那些骑兵不用追,自然回来救城。
这也就是城中的军马不够,要是够的话,所有人都可以上马打游击,可惜,大多数都是寻常马匹,上了战场就会受惊,不如步战。
侧翼,寇众骑着军马,将筒篓中的箭矢一支支的射出,可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拦大军前进。
敌人,太多了。
战争是最好的老师,当战鼓响起,号角震耳欲聋时,新兵,就迈出了奔向老卒的第一步,他们会麻木的前进着,麻木的挥舞着刀剑,当他们的神经彻底麻木时,便与老卒无疑了。
眼看大军距离郭城只有不到一里地的时候,斐云荣终于观察到了大军最薄弱的方位,一声“杀”字过后,百八十名飞云骑冲向了大军的侧翼。
一百八十名飞云骑中,二十五个身穿云骑重甲的骑士如同一柄尖刀戳穿了侧翼的一个方阵。
骑兵强大的冲击力显露无疑,当飞云骑手持长枪疾驰而来时,数百人如同餐刀面前的乳酪,没有任何抵挡之力。
一个方阵就这么
被戳穿了,战马毫不停留,飞云骑将长枪插在了马腹下,挽弓拉弦,又是一排箭雨倾泻而下。
很多时候,数量就是唯一的优势,飞云骑悍勇无比,切割了一个方阵,引得三千多名红衣府兵阵型不稳四散而逃,可依旧无法阻挡其他方阵步步逼近郭城。
冲出了数百米,飞云骑调转马头,又是一轮箭雨,再次冲锋。
又是一个侧翼方阵被凿穿了,三名飞云骑被挑落马下,在大军之中尸骨无存。
斐云荣回头望了一眼,银牙紧咬。
若不是秦游的话,她断然不会带领区区不足二百人冲击三万大军。
娇斥了一声后,飞云骑拿出了最后的斐炎,扔进了距离郭城最近的方阵之中。
斐炎被点燃了,第一个方阵,也终于破了,三千多名步卒四散而逃,骑着军马的寇众冲杀了过来,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城墙上的秦游慢慢闭上了眼睛。
狰狞的面孔,夺人双目寒光闪烁的刀剑,低沉而惨烈的嚎叫,弥漫的烟尘,这便是战争,令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无法直视。
秦游猛然睁开眼,呼吸着似有似无的血腥味,他必须适应,不适应战场的人,将会埋骨其中。
第一个方阵虽然破了,那些四散而逃的步卒却跑向了第二个方阵之中。
而第二个方阵,竟有大量的弓箭手,无数道黑烟点燃
。
秦游面色剧变,凤七一把将他摁倒。
被点燃的火箭如同飞蝗一般射向了郭城。
城墙上,风中猎猎招展的“海”骷髅头大旗化为了灰烬。
战争,依旧持续着。
骑着军马的寇众和飞云骑汇合后,无法去攻击第二个拥有大量弓箭手的方阵,只能试图将方阵切割出一个真空地带。
战斗骤一打响,便是残肢断臂浓烟滚滚。
凤七将秦游死死摁在地上,白彪则是如同不怕死似的,站在墙头上,眯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