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云媛媛号的风范早已破烂不堪,船体也是焦黑一片,插满了箭矢。
火药弩与火药箭终于用完了,又是一夜一日断断续续的战斗,船上的水卒们早已筋疲力尽,就连秦游也守在了船沿挥舞着宁国亲亲自上阵了。
游云媛媛号撞沉了一艘距离最近的晋昌大舰后,秦游瘫倒在了甲板上。
还有十二艘,十二艘晋昌大舰紧随其后。
这一战,必会载入史册。
三天两日,海王座舟游云媛媛号,击沉大小船只七十余艘,杀敌三千余人。
“最早…”秦游望着依旧阴沉的天空,喘了几口粗气:“最早,我只想当逍遥世子,没想过领兵,没想过打仗,更没想过跑到海上打仗。”
坐在旁边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凤七傻乐着。
贺季真笑道:“造化弄人。”
“是啊,造化弄人。”秦游转过头,望向贺老三,抬起手臂,竖起了大拇指:“老三,你跟着我真是屈才了。”
满船之上,也只有贺季真身上不沾血污。
一直以来,贺季真的武力值都是个迷。
秦游知道这家伙应该挺厉害,但是具体多厉害吧,也没个准数,只是听乔冉说过破城夜的事。
昨天,有了一个答案,至少有了一个差不多的答案。
贺季真简直不要太狂,晋昌大舰靠近
后,所有人都紧张的张弓拉弦,准备跳帮战斗。
然后,贺季真直接从横杆上纵深一跃跳了过去,跳到敌舰的船帆上。
秦游到死也忘不了那个场面,狂雷炸响,一道闪电落下后,贺季真从距离最近的一名晋昌水卒中夺过了长刀,挥舞出了一片银光,直接杀到了船头,只有一刀,就那么一刀,将猝不及防的将领一刀枭首。
敌舰大乱,少说也有三四百人冲向了船头,贺季真不疾不徐的捡起了敌人将领的头颅,一个大脚给射进了海里,然后几步就跃到了横杆上,最终跳了回来,身上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了数十具尸首。
当时秦游和一群水卒都看傻了。
司哲当年见过白彪怎么一人砍一船的。
不过白彪是靠着一股子狠劲,加上地形优势,刀长人狠,杀的敌人吓破了胆,一步一步往前杀。
可贺季真太从容了,不是那种一步一刀一步一血,而是如同猎豹一般扑了出去,挥舞出了一片刀花,碰则死沾既亡。
和之前白彪那种一人战一船根本不是一个概念,狂雷,暴雨,长刀,一黄面书生,从容而过,入敌阵之中取上将首级。
后来秦游都准备制定个战术了,就等着大舰靠近,然后让贺老三跳过去莽穿全船。
可惜,没这个机会了,晋昌大舰靠近后就是不停的箭雨射来
。
“恩主莫说玩笑话。”贺季真坐了下来,控了控靴子里的雨水笑道:“能追随恩主,门下三生有幸。”
话说的挺给面子,但是满脸的不情愿。
秦游坐起身,望着几乎人人挂彩的水卒,大声叫道:“负伤者,进入底仓。”
没有人理他,该包扎的包扎,该休息的休息,没有一人动弹,哪怕是那些数十个面如金纸受伤极重的水卒也是如此。
船帆上的司哲大喊道:“晋昌战船靠近,西北方。”
人们纷纷站了起来,握着长刀,面无表情。
火药弩没有,火药箭没有,箭矢,也没有,水卒们左手持盾,右手持刀。
手起刀落,长刀将盾牌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箭矢全部削断。
秦游转过身,看向老墨鱼。
“墨大爷,本来回京后,我怎么也得给你弄个工部侍郎当当,再不济,也得去我寒山书院当个先生,看来够呛了,抱歉。”
老墨鱼连连摆手,笑吟吟的说道:“哪的话,我墨家子弟都在郭城之中,到时和齐王与大世子去了夏京,定能过上享福的日子,老朽便是陪着三世子战死在这里又有何妨,值得,值得的。”
“底仓,第四个水密舱里有个小箱子,里面是最后一包火药,你在里面待着,底仓门被撞开时,如果是晋昌的军卒,点燃那一箱子
火药,人在,船在,我们死了,游云媛媛号也要留在这片蓝海之上。”
墨鱼重重点了点头:“好,底仓破,炸船,老夫与你等共赴黄泉。”
秦游长身一拜:“保重。”
“保重。”墨鱼伸出手,本想拍拍秦游的肩膀,最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收回了胳膊。
秦游哈哈一笑,凑上前去,用力的抱了抱墨鱼。
“这一世我就和老头投缘了,墨大爷,保重。”
墨鱼弯下腰,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劲弩,放在了秦游的手里,转身跑进了底仓。
秦游将劲弩扔给了右手负伤的凤七,再用布条死死的缠在了宁国上,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