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谓死活没想到,天子竟然会“提醒”臣子们如何弹劾!
他知道秦老大会偏袒秦游,只是没想到,天子竟然连底线都不要了?
张谓茫然的看向四周,发现竟无一个臣子站出来指责天子,如坠冰窟,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下意识的,张由看向了上官鄂身旁的吏部左侍郎张谓。
可张谓却是一副口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如同老僧入定。
这就是眼力的问题了。
张由何尝不知道自己被秦游惦记上了,可现在“势”在秦游那里。
天子也好,上官鄂也罢,都旗帜鲜明的站在了秦游那边。
灭国,怎么灭的,为什么要灭,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瀛岛倭国有钱啊,占了人家的国,就可以挖银矿,就可以拉钱,其他的,重要吗,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还要在没有任何优势的前提下去和秦游打对台,明显是没有任何胜算。
张由能做到侍郎这个位置,哪能看不清楚这里的门道。
可惜,他能看出来,张谓却看不出来。
张由想的是抽身而退,而张谓想的困兽犹斗。
不过张谓怎么想的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今天秦游必须趁机弄死一个,张由张谓谁都行,只要姓张就行,既然张谓自己跳出来了,那自然没的说,趁
他病要他命,一棍子打死。
张谓眼看自己成了“孤臣”,顿时拜倒在地:“陛下,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比浚其源泉,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望国之至,臣虽愚,却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
秦游破口大骂:“还特么有脸搁这水字数了,说什么呢罗里吧嗦,说人话!”
张谓回头叫道:“不学无术!”
秦游刚要说话,突然回头,照着依旧在那跪着磕头的神堂左右门就是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滚出去磕,咣咣的,想讹谁呢。”
不少年轻的监察使跃跃欲试,秦游这已经不是当殿失仪了,而是当殿行凶了。
可见到老臣们都不吱声,天子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后,年轻的监察使们又把脑瓜子低下了。
满面是血的神堂左右门几近昏厥。
这种羞辱对他来说,完全是洒洒水的程度,别说踹一脚,就是毒打一顿又如何,老家都被偷了,除了求饶,除了磕头,还能做什么?
“殿下,殿下饶命啊。”神堂左右门气若游丝,满面哀求之色:“我倭国,知错了,知道错了啊。”
秦游理都没理他,再次朝着秦老大一拜:“就是刚刚
弹劾张谓这事,那个…额…叫什么来着,陛下,咱走流程吧。”
秦老大都被气笑了。
什么走流程,你弹劾了人家,要有依据,最好再引经据典,不是你说了弹劾就朕就能砍了他这么简单的事…虽然朕也想这么干。
“既你弹劾鸿胪寺卿,必要有理有据,朕想知道,你是因何弹劾于他。”
要么说夏朝刚开朝就是不正规,弹劾这种事本来是监察使干的,这十多年来,是个人都能弹劾了。
“还要有理有据吗?”
秦游猛翻白眼。
不是您说的吗,张谓包藏祸心狗狗搜搜。
“臣觉得他可怜瀛贼。”
“是又如何。”张谓冷笑道:“灾也,天灾,人灾,兵亦是灾,倭国虽是异族,百姓却也无辜,郭城水卒…”
秦游哈哈大笑:“承认了,你承认了是吧,大家都听见了啊,他说他可怜瀛贼。”
“本官何时不承认了,可怜异族百姓,何错之有。”
“承认就好。”秦游朝着秦老大一拜:“陛下,请允许检方提交证据。”
“证据?”秦老大一脑袋问号:“检方又是何人?”
“哦,物证,对,臣要提供物证,就在马车上,证明张谓,以及所有替瀛贼说求情的人,都是包藏祸心尸位素餐狗狗搜搜
。”
秦老大有些头疼了,无力的挥了挥手:“取来。”
秦游冲着曹琥打了个颜色,跑出殿外,路过跪倒在地准备磕头求饶的神堂左右门时,又给了一脚。
秦老大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其他臣子也是。
过了片刻,秦游大呼小叫的让一群小太监们将散发着异味的竹简捧了进来,一摞一摞的,堆在了殿中,如小山一般。
君臣们一头雾水。
秦老大嗅了嗅鼻子,总觉得殿内有一股子怪味,开口说道:“够了,莫要再卖关子了,这竹简上,写的究竟是什么?”
秦游放下一摞子竹简,微微看了眼张谓后,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正了正衣衫,双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