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并不知道张守静真实身份和本事的刘凌来说,张守静只是一个单纯的朋友。而对于张守静来说,刘凌却是泰山天师道复兴的希望,所以无论刘凌说什么话题,他都含笑听着,并不表示反对。
“我现在很想去东宫读书。”
刘凌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小声地嘀咕。
“她们一定很难过,今夜我没去和她们一起过上元节。”
他没有说“她们”是谁,张守静也从来不问。
“其实我很尊敬她们,也很爱她们,可是我太寂寞了。除了你,我没有同龄的朋友,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我甚至连西宫都没有出过几次。我不知道像我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学些什么、对什么感兴趣,也不知道我能够坚持多久……”
刘凌难得露出这样迷茫的表情。
“我娘亲去的早,父皇也很厌恶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何时。”
哎,明明龙气冲天,怎么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屁孩?
张守静心中有些苦闷。
他长在师兄弟都大的可以当他父亲的泰山上,比他小的全是他的徒孙,和他一样大的都是他的师侄,可他却从来没有过他这样的烦恼。
在山上,他烦恼的永远是背不完的经文,看不完的典籍,还有像是大山一般压在他背上喘不过气,随时准备将泰山宗干掉的元山宗。
“能撑到何时?”
张守静想到自己的重任,也露出像是刘凌一般的表情。
“大概是……能撑到何时,算何时吧……”
提到这里,张守静和刘凌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然后相视一笑,默契地笑了起来。
“说的是,能撑到何时算何时。”
刘凌打起精神笑道:“此时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
“正是如此。”
张守静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
“这世上的事,都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老子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们失去了什么,自然就会在冥冥中得到了什么,又何必看着自己失去的那部分垂头丧气呢?”
“看来你也有不少故事。”
刘凌突然感兴趣地说。“你难道也有什么烦恼不成?”
“我的烦恼太多了……”
张守静坚毅的气质一下子变得萎靡起来。
他有个间歇性不靠谱的师侄,还有一山上嗷嗷待哺就等着他们飞黄腾达好过好日子的徒子徒孙们……
想到这里,张守静看着刘凌的表情更加热切了。
“你这么看我干吗?我又不能吃。”
刘凌被看的一哆嗦。
“殿下刚刚说您想去东宫读书?那不是很快就可以了吗?”
张守静赶快岔开话题。
“说是上元节过后就要去东宫?”
“是啊,明天就要去了。东宫崇教殿已经备下了伺候我笔墨的宦官,父皇还给我指了个伴读,是沈国公府的嫡长孙戴良,比我大一岁,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府的嫡长孙,自然是悉心教导的人才,殿下不必担忧。”
张守静细声安慰。
“守静,你说一个人能见到神仙,是好事还是坏事?”
刘凌冷不防突然询问。
“啊?”
张守静一时没有心理准备,被问的一懵。
“你说神仙的日子会不会很无聊?因为神机妙算,什么事情还没发生就已经掐算到了,他们难道不会觉得厌倦吗?若一个凡人也有了神仙预知过去未来的日子,会不会疯掉?”
刘凌扭头看向张守静,脸上的表情极为怪异,像是他已经疯掉了,如今是个疯子在说话。
像是这样的怪异之语,张守静也听了许多次了,有几次是刘凌问人可不可以见到神仙,还有几次是问神仙要下凡能不能主动和他们接触什么的。
若是换成一般人,听到这种问题恐怕只会把对方当成疯子,可张守静是什么人?张守静的祖上可是出过一位天师,曾长年累月陪伴寻仙的高祖,甚至为高祖堪舆风水,定都临县的高人。
像是这样的问题,那位先祖张致虚甚至写过一本《答高祖》作为传家密卷,历数如何和高祖这样地位无上又容易奇思妙想的人打交道,其中有许多心理分析和应对之法都很有意思。
此书张守静自然也读过,所以听到刘凌如此说话,只是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顺着刘凌的意思说道:“我不是神仙,所以我不能回答殿下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就以我的想法,我宁愿痛苦的明白一切,也不愿糊里糊涂的活着。”
“不愿糊里糊涂的活着吗……”
刘凌少年老成的皱起了眉头。
“说的也是……”
“说起来,殿下就要去读书了,我这有个白玉葫芦的腰坠,权当贺仪,就当是庆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