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森林,而厉蕴丹连头也没回。
渐行渐远,林木愈深,后头的人便再也看不见了。胥望东的心情有点惆怅,但在转过头之后,这点子惆怅也消失无踪。
他看向付紫莹:“话说你为什么要脱离队伍先行一步?”
付紫莹:“是师兄让我去的,他说西边应该有个落难的道士。”谁知半路会出这种事,她差点没了命,“师兄,你说咱们耽搁了这么多天,那个道士还活着吗?”
张清无:“死不了。”
既是同门救同门的事,那就不必多说了。胥望东没再发问,倒是厉蕴丹开了口:“如果前方有小城,就歇一晚,我要去城中看看有没有多宝阁一类的地方,顺便要补一些朱砂粉和符纸。”
“好。”
日落之前,他们抵达了一座小城。
走了半天官道身上全是灰土,他们当即入住城中最大的客栈,要了不少热水沐浴。
这家的掌柜是个会做生意的人,许是眼睛开了光,竟能从他们身上看出“有钱人”的金光,当下便抛开手中的事忙前忙后,不仅送来皂角,还送来侧柏叶熬煮出的洗发水……
掌柜笑道:“几位道长慢用,这侧柏叶熬煮的药汁用来洗头可好了,是我表姐去给官家小姐做丫鬟时,从那府里带出来的调配方子,加了黑芝麻,很香吧!”
厉蕴丹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赏了他十两银子。
掌柜一看便傻了,这到店入住的客人赏个二三两已是顶天,这位居然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这都够一户普通人家享用一年了!
厉蕴丹:“掌柜的,帮我打听一个事。”
果然,十两银子是不好拿的,这里头还算进去了办事的钱。不过这么做也好,他拿银子也拿得安心。
掌柜:“您请说。”
“可有什么买卖玉石珍宝的地方,最好是出奇货的。”厉蕴丹压下声音,“我需要一种名为‘乌金朱砂’的宝物,它是火山石中包含的朱砂,据说十分珍贵。有了消息就知会我,价钱好商量。如果城中没有,就帮我打听打听哪儿有。”
“好嘞!我记下了。”掌柜接了这活儿。
之后几天,厉蕴丹明里打听,掌柜暗中打听,前者给胥望东挑了块朱砂山水牌,后者周转许久,还真给她带来了消息。
“道长,您要的东西咱们这座小城没有,但三十里外的‘定宝’大城有。”掌柜道,“我听镖局的人说,定宝城的福运阁是搁着一块巴掌大小的‘乌金朱砂’,要价十两金子,一直没人买。您要是急用,不妨让镖局走一趟,他们与福运阁的掌柜熟,说是十两金那就是十两金,要是你亲自去,没准涨到十五两金。”
要么这货卖不出去,福运阁放着也是放着,摆烂得了;要么有人上门问货,福运阁一听是专门为了乌金朱砂来的人,可不得狮子大开口么?
兴许,镖局带回来的“十两金子”的价位也是偏高,但厉蕴丹并不在意。对于她来说,十两金子就能换到百万奖励点,委实赚大发了。
掌柜:“镖局除了要价高一些,并没有别的缺点。”
厉蕴丹:“他们要多少银子送这一趟?”
“一、一百两。”掌柜声音越来越低,连他都觉得贵。
谁料厉蕴丹毫不犹豫道:“成交。”又甩给掌柜几锭银子,再假作回房取出半数金子,“让他们快马加鞭、连夜启程,我明天就要见到乌金朱砂。”
“啊是、是!”
翌日辰时,厉蕴丹就从几名刀疤大汉的手中接过了一个檀木盒子,里头放的货物正是乌金朱砂。
它通体鲜红,纹路是暗沉的金色,巴掌大小的一块,分量倒是挺重。此刻,它正躺在一层细软的朱砂份上,她一开盒便感到一阵磅礴的阳气拂面而来。
不用验了,是真货。
厉蕴丹补足了金子,又给了几位大汉赏钱,还请他们在客栈吃了好酒好肉。她曾与江湖人士处惯了,知晓他们莽直真诚的性子,她待他们豪爽,他们必有回报,而镖局回馈给她的东西确实没让她失望。
他们赠了她一截雷击枣木,木龄足有五百年整。
大汉:“道长,把这截木头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
“嗯,这截木头在镖局放了很久了,是三十年前的一名道士托我们送去茅山的。只是他当时身无盘缠,拿不出钱寄送,就对我们的长辈说去除个妖赚点钱再回来。谁知那一去,他就再没有回来,后来接的货没有同往茅山的,长辈一搁置就到了今天。”
厉蕴丹摩挲着盒子:“那名道士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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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回忆着三十年前的旧账簿的内容:“叫什么……玄威?”
“谢了。”
镖局又赠了她不少跌打药膏和湘水一带的地图,交谈一番才抱拳离去。
见人走远,厉蕴丹便抱着盒子上楼,问了张清无有关“玄威”的事,张清无一听这名字就愣了,直问她从何得知:“玄威师兄死在三十年前,你怎么知道?”
厉蕴丹把前因说了一遍。
听罢,张清无接过雷击枣木叹道:“玄威师兄也是可惜,撞上的是一只千年老鬼。那老鬼与土地庙融在一起,都快成邪山神了,他祭了一身精血才杀了它,保住了那方百姓。”
然而道士做事总是低调,他们为黎民付出很多,可美名与英雄事迹从不为世人所知。或许对他们来说,“以身殉道,为活苍生”是他们修行的本心和信仰。
“玄威师兄的尸骨是被一名巡抚送到茅山的,只是妖邪之事干系甚重,后续就没有传开。巡抚上达天听的说辞是土地庙有山贼作祟,现已伏诛。”
事态平息,仅此而已。
厉蕴丹沉默良久,道:“这截枣木够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