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搓宜居星等同于创世, 绝非朝夕所能完成。
于是,厉蕴丹借着“信号不好”的时机褪下腕表给纸人戴上,这纸人封了一丝她的真炁, 足够在未来一个月中充当另一个自己。接着, 她让米希雅与纸人开走星舰,而她则留在浩瀚宇宙之中,择取合适的轨道, 造化生命的站点。
太空冰寒, 恒星灼烧, 一则为水,一则为火,居于中者是为土。
环绕着恒星周转的行星也好, 行星之间的小行星带也罢,都是五行中“土”的具现。而行星自有金属脉矿,正应了土生金的原理,至此五行已具备四行, 只消能做到让“木”生发, 令先天一炁汇聚, 此番创世便算完成了。
然而,大脑已将宜居星的蓝图竣工,真做起来时, 手却又另一种想法。
厉蕴丹也是没想到,虽然她有能力夺取大质量星球的行星带, 并将这些“碎片”揉碎了搓成球体,但架不住靠符文和人工搓成的星球缺乏“核心力量”。
这“核心力量”不是熔盐般的内芯,也不是该星球适不适合诞育生命,而是指一个星球能与创世者互动的灵魂。
在神的感知中, 星球是存在“生命”的,是“活”的。它们无时无刻不在与宇宙进行能量交换,与大大小小的星球交流,伴着以亿年为单位的新生与毁灭,它们是大道的载体,也是天生的神灵。
就像她在原始试炼场中与蓝星的互动一样,凡是诞生过生命的星球必定有灵。面对毁灭,它会呼救;面对破坏,它会警告。
而她眼下所造的宜居星,缺乏的正是这种生机。哪怕她有能力绘制生命符文,将它种入该行星的内核,可逆道而行的事迟早会招来祸患。没准应栖雍带着科研小队入驻该星球,却运气差到七年都研究不出什么东西呢?
顺天而生才有“契机”,才有“气运”,不然她造的这颗星球与人类所造的行星有什么区别?
难怪了……
难怪人类学会了靠高科技搓行星却搓不出宜居星,原来是差在这里。
厉蕴丹不语,干脆利落地打散星球重建。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她办事的底线可没那么低。
待星球重新化为“碎石”,她挑了块大的盘膝坐下,顺应恒星周转,感受星体自转,就这么飘了三四天之后,在某一刻她突然悟了!
创世的契机是什么?
契机即为“机运到了”,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何愁不能造化?正如盘古开天,不也是机运的产物吗?
而她,不也是千载难逢的契机之一吗?
盘古一斧开天,女娲抟土造人,她由人成神,同样做得到这些。是缺神器还是缺手脚,都不是,只是缺一份“想通”罢了。
“听闻造化万物需大功德——”厉蕴丹朝虚空张开手,就见一枚闪闪发光的功德结晶升起,而周遭的碎块自发自动地朝它集聚,“如此,你便去吧。”
刹那,功德结晶光芒大放!
无需她缔结生命阵法,无需她出力搓揉星球,只需她提供一缕真炁,功德结晶便能聚沙成塔,造化出一颗偌大的宜居行星。
它从地球来,所造的宜居星自然也像极了地球。功德结晶就像地球留下的一份“基因”,她可以通过它“克隆”出无数地球。
但这念头想想就好,她毕竟不是什么疯狂的科学家,会热衷于无底线的研究。凡是点到即止,也该适可而止,如此就好。
【噗通、噗通……】
一瞬,她听见了星辰之间的脉动。
厉蕴丹落在新生的星球上,看那一缕真炁铺成笼罩住整颗星球的大气,再看元素凝结、固化、分类,又在陡然提升的温度下化作液体。
天上有雨飘落,淋漓在初生的星球表面。她能听见它发出的欢呼,以及它每一次与宇宙做能量交换的呼吸,仿佛是见证了一个婴儿的诞生,“她”的哭声正在影响这个星系,让众星为她的出生喝彩。
“真是奇妙……”这就是创世吗?
她能感知到,自从既定的星轨上多了一颗行星后,这个星系的星体引力、力与力之间的影响都产生了变化。无怪老祖宗写了大量有关星辰运行的书来推演时运,看来真不是杜撰,而是在记录事实。
星球之间的引力会带动磁场的改变,磁场的改变会引发行星自转的异常。
而异常,或引动潮汐变化,或催动地壳运动,能量与能量的相融、冲突一直都在,只是人类感知不到,所以觉得万事皆为寻常。
实则,寻常才是自然最妙的不凡之处。
有了大气的保护,行星本与宇宙同温的沙土上便结了霜雪。自转受热,大气保温,霜雪在不断提升的温度中融化为水,它们渗入土壤不断汇聚,慢慢从水洼化作水坑,顺着地势奔涌流淌,逐渐汇成河流。
之后,地核在星体引力中爆发,地貌在地壳运动中改变。厉蕴丹见潮汐翻卷、灾难不断,便抬手重聚了一颗“月亮”,令它追随在宜居星身旁,成为它的天然屏障,同时也稳住它的磁场。
大势落成,厉蕴丹自星球仰望明月,淡笑道:“月是思乡情,但一切皆能由我创造,我倒是不思乡了。”
与星辰大海相比,人类的一生何其短暂;与宇宙洪荒相较,皇朝的历史也如沧海一粟,而人类譬如蜉蝣朝生夕死,亦如这宜居星放在“大观”之中仍像尘埃般渺小。
“此生得窥大道,已是我之幸。”
她心满意足,却也倍感不足。创世之后,她只想走遍宇宙的每一个角落,看万物起源,观三界湮灭,再去验证一番宇宙之外是什么?究竟是还套着一重宇宙,还是它的构造像个克莱因瓶,没有起始,也没有终点。
厉蕴丹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