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避开赖冬的视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逞的冷笑:“赖冬,实话跟你说了吧,你来我这儿干活儿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但是呢,我这个人心善,给你指一条明路,就看你想不想救你老娘的命了!”
“我愿意!不管您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您让我去死都行!”
赖冬一听这话,不顾一切跪地就对着东家连连磕头。
“哎哎哎!不至于,不至于啊!”东家急忙扶住赖冬,一脸热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按说呢这话不该说的,但是看你孝心可鉴,才帮你出出主意,等会儿我要是说了法子,你可别犯浑!”
“东家您这说的哪里话,只要能救我老娘,干啥都成!”赖冬不解,却只能连连保证,然后望眼欲穿等着东家往下说。
“我听说,你妹妹二八年华尚未出嫁?”
“这……”赖冬忽然一怔,眸子里闪过一抹纠结:“小妹小妹是尚未出嫁,可,可东家您都三房小妾了,这……”
“唉!你看你,想歪了不是?”东家笑骂着抬手指了指赖冬,然后压低声音道:“不是我,是咱们县太爷!我可告诉你,咱们县太爷虽然年纪大了点,但绝对是前途无量,更重要的是,咱们县太爷
前来任职可并未携带家眷!你别小瞧这妾室的身份,你家小妹我见过,水灵得很啊,要是讨得了县太爷的欢心,这天高皇帝远,县太爷的正室哪儿还拦得住不是?那在咱们县里,你赖冬可就能横着走了!到时候你老娘的病,还用犯愁?”
赖冬更显纠结,他的身份自然接触不到什么县衙里的差役,更没见过县太爷长啥样。
但是那个年月里,对于寻常老百姓而言,县官可就是当地的天!
县太爷对自家妹子有了想法,若是执意不从,恐怕……
加上重男轻女思想作祟下,赖冬觉着要是能救老娘一名,把妹妹嫁出去有何不可?
要说把妹妹卖掉,他或许做不出来。
可女孩子长大了,终究是要出嫁的,于其嫁给穷苦人家当正妻,还真比不得嫁给县太爷当妾室!
想到这儿,赖冬便是欢天喜地欣然应允了下来。
“对嘛!你瞧瞧,从今往后啊,谁还敢喊你赖冬?那我见了你,都得叫你一声东哥了呦!”东家也很开心,搂着赖冬的肩膀就往染坊里边迎。
在染坊东家的牵线下,赖冬见到了县衙的师爷,很快就敲定了妹妹出嫁的诸般事宜。
那师爷也是爽快,聘书都还没下呢,就满
口答应等会儿派县衙的医师去给老妇人看病,一应费用全由县衙承担了。
赖冬满心欢喜回到家里,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老母亲和小妹。
对于嫁给县太爷做小妾一事,赖冬的母亲倒是没有反对,只是小姑娘如遭雷击有心拒绝,再看病榻上濒死的母亲,也只好含泪答应了下来。
当天下午,一个自称是县衙医师的老头儿来到了赖冬家中,秦雅娟看着他给老太太诊断的把脉姿势,眉头紧皱了起来。
这老头儿虽然留着山羊胡穿着得体,咋一看还真有一种医道高人的风范。
可他把脉的手势完全错误就算了,开药方的时候,方子上出现的几种药名分明相克!
换而言之,这一剂药不但不能治病,反而要命!
“不要信他!”秦雅娟下意识开口喊了出来,可她的声音根本没人听到。
就这样,她眼睁睁看着赖冬的母亲病情逐渐加重,在小姑娘出嫁后的第二天就一命呜呼。
更惨的还在后头,当赖冬拿着县太爷给的聘礼去给母亲置办葬礼时,却被告知那一坨坨银光闪闪的银锭,竟然全都是假的!
赖冬大惊,急忙找去县衙想要问县太爷讨个说法。
却不料没等他走到县衙门口,就被麻
袋套在了头上,不由分说绑了石头沉入盐矿最深处一条地下河中。
至于赖冬的妹妹,自然也没能当上什么县太爷的小妾,而是被县太爷当做礼物送给了上官,小姑娘不忍受辱隔天就抹脖子自绝身亡!
一家三条人命,就这么死在了官商勾结之中,偏偏那染坊的东家非但没有收到波及,甚至凭借有功与县太爷,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染坊发展壮大成了当地方圆百里内有名的大商人。
秦雅娟看到这儿,面前画面切换,她恍惚间回到了盐矿之中。
刘利华不知为何昏迷倒地,而那枚用以追踪的千纸鹤,正漂浮在地下河面上忽高忽低。
“你醒了?”苗大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雅娟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看清楚是苗大可这才放下心来。
“初七,我刚才怎么了?”
“应该是冤魂求助,不出意外的话,你也看到了十几年前赖冬惨死的场景吧?”苗大可一语道破。
“你也看到了?”秦雅娟瞪大了眼睛,这水中冤魂的能耐,倒是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