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陆修微笑着把温水递过来。喝完水之后,自己就彻底昏睡了过去。
思绪纷乱的时刻,卧室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
进来的正是陆修,他手上端着一个青瓷碗:“你醒啦?饿了吧,王妈煮了你爱喝的海鲜粥,来吃一点儿。”
他神色坦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宁汐直直地盯了陆修片刻,脸色逐渐由疑惑变为了难以置信:“是你带我回来的……那杯水有问题,对不对?阿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她看也不看粥水一眼,陆修将碗轻轻搁在桌上,语气谈论天气一样平淡。
“小诗,我是为了你好。待在那里,只会浪费你的时间。”
“你疯了?”宁汐再也克制不住情绪,高声质问道,“你明明知道我已经找到了神医,若星很快就有救了,她根本经不起旅途颠簸……若星呢,若星在哪?!”
看不到女儿,宁汐急得不行,说着就要冲出去找她。
“我把若星送到了医院,有医生们照顾,你别激动。”陆修不由分说地摁住她,声音堪称温柔,“我会带你去看她的,但不是现在。”
“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管宁汐怎么努力,绝对的力量差面前,她都挣不开陆修的手。
恍惚间,许多破碎的线索和陆修的种种反常举动在此刻串联成线,想到某种可能的宁汐不由顿了一下。
她僵硬地转过头,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男人如此陌生。
“……你想方设法地把我带离a市,其实不是你因为不相信神医,而是因为你一直有事瞒着我。”
这次是陈述句,不再是疑问句。
莫名把她认成宁汐的人、没来由熟悉的难南屿街和医馆画像、手链上刻着的“qy”字母……
这些早已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只是她当时忙着为孩子治病奔走,顾不上仔细调查。
现在陆修强硬地把她和孩子带走,一切矛头不得不全都指向他。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糟糕透了,宁汐紧紧盯着他:“我到底是谁?你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
“你是乔诗,是我的未婚妻,难道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你不相信我,却相信那些外人的疯言疯语?”心事被人戳中,陆修一向温和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等我把若星的病治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安安稳稳地生活,谁也没办法打扰我们,这样不好吗?”
宁汐仿佛被人当面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遍体生寒。
这就是她一直赖以信任的丈夫吗?
到底还有多少她不清楚的事?
“真正疯了的人是你!如果你真心疼孩子,就让我带着她回去治病。”她口吻坚定,一字一句说得很轻,落在陆修心上却仿佛有千斤重,“别逼我恨你,陆修。”
这是宁汐头一次这样叫他。
陆修被她满眼的失望深深刺痛,无论他怎么劝说都没有用,理智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这回是没法再糊弄过去了。
他捧过宁汐的脸,目光恋恋在她秀丽的五官之间流连,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泰然:“你现在不是已经恨上我了吗?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没有我的许可,你都出不了这个门。”
“所以别再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了,安心做你的陆太太,有什么不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陆修伸手抚过她的眉框,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低喃,“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宁汐几乎被压得难以呼吸。
那股寒意从心底缓缓蔓延,一点一点,几乎将她吞噬。
“疯子!”
宁汐怒道,竭尽全力挣扎,奈何陆修力气太大,她的力气在陆修的眼前宛如小巫见大巫。
陆修听见宁汐叫他疯子,不怒反笑道:“疯子?你居然叫我疯子?”
似是想起什么,他喃喃道:“算了,疯子就疯子,毕竟你逃不了。”
宁汐深呼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趁着对方不注意,猛地将其一推。
彭!
陆修硬生生的撞上他身后的钢琴,他好似感受不到疼痛,双眸充血质问着:“为什么推开我?”
见他又要冲上来抱她,见此情形,宁汐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不行,必须得冷静下来,否则……
宁汐眼眸一变,安抚性的说道:“阿修,有话好好说,咱们都先冷静下来。”
冷静?
陆修眼神直勾勾得盯着宁汐。
在这一刻,宁汐只感觉被一条毒蛇盯上,背脊发凉。
见他情绪逐渐稳定,她试探性的开口询问:“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什么?”
这一句话就宛如一根导火索,顿时,陆修气场阴郁,一步一步往宁汐面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