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斗冷不丁地发出此问,让陆缺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想难不成我之前杀过他的亲朋好友?
毕竟行侠仗义的事做多了,就容易心虚。
陆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杨斗的相貌,还真感觉有点眼熟。
最起码,见过非常相似的五官轮廓。
陆缺当年被伍幽夜截杀,头差点掉下来,又在地下埋了十年,记忆出现模糊,就好像脑袋有病。
但病已经痊愈。
他现在的思维很敏捷,觉得眼熟,那就不会是错觉。
略微思量。
陆缺担忧无端结仇,很无耻道:“我和杨兄之前应该从未见过,杨兄恐怕认错人了。”
“在下绝不会认错。”
“天下相像之人,不乏其数。”
见陆缺狡辩,杨斗双手贴向脸颊,惟妙惟肖做戴面具的动作,大笑起来。
“陆兄有一张狰狞恐怖的鬼脸面具,这没有错吧?
连罗刹鬼面面具都知道,陆缺越发忐忑,轻咳了声。
“有,有过。”
杨斗感慨道:“陆兄声威日隆,为同辈道友之表率,但还是像当年那么谨慎。”
“咱们有话直说。”
“好!当年,我练气七八层,正好碰到落日神宫现世,便不知深浅地到落日神宫探寻机缘,运气倒是不错,捡到一枚化神层面的蟠龙印……”
陆缺恍然大悟,击掌道:“原来是你!”
说起来。
陆缺基本以行侠仗义为主,结的善缘屈指可数。
但在落日神宫还是结了一桩的。
陆缺当时遇到了杨斗。
那时的杨斗还是不足挂齿的杨豆子,手捧蟠龙印,仓惶如鼠;他见杨斗衣服打着补丁,寒酸样与自己并无二致,也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不仅没有杀人夺宝,还送了杨斗一个咫尺空间。
三十多年时间过去。
杨豆子已经蜕变成海字十甲中杨斗,今非昔比。
弄清事情来龙去脉,陆缺还能从杨斗的五官,看出少年时的模样,但仍然有些不敢认。
变化实在太大。
陆缺摇头笑道:“我一时没认出来,差点把杨兄想成仇家了。”
“无妨,无妨。”
“你们坐下慢慢聊,我去沏茶。”柳离插了句话,转身出去。
出身无名散修的杨斗,也没想到自己能有如今成就,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道:“多亏陆兄仗义,不夺我的机缘,赠了我咫尺空间,我才能有今日!本来早想找陆兄致谢的,无奈这些年才渐渐琢磨出来当时戴面具的就是陆兄,这点请多多包涵。”
陆缺挥袖道:“言重了。”
人在最卑微时候所得援助,最是没齿难忘。
所以。
杨斗极为感激陆缺。
聊了几句后,他非常实在道:“我这些年里在朔北沙漠边上的斩马堂做事,还拜了位元婴散修为师,师傅寿元耗尽以后,修行资源全都留给了我,也算小有积蓄,陆兄若有用得上,就尽管开口。”
“多谢杨兄美意,不过我倒是没什么急需要用的修行资源。”
“丹劵呢?”
“也有一些。”
杨斗拍了拍脑门,说道:“那陆兄往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千万别和我客气。”
陆缺正待回话,突然想起一件事,改口道:“对了,还真有件事让杨兄帮忙。”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想着杨兄在冀州的散修中人面广,帮我找位散修朋友。”
“那人尊姓大名?”
陆缺眼眸中浮现往事,唏嘘道:“闻大仓,闻老兄或许早已经不修行了,可我和他挺投缘的,时常能想起来。”
说着,陆缺又取出十张百两银票递给杨斗。
“如果杨兄能找到他,就说当年小友陆缺请他喝酒了。”
“哪儿用陆兄自己出银子?”
“我有采邑,每年赋税都花不完。”
杨斗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我都忘了陆兄还是三桥乡侯!谈起这个,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倘若新济修士什么时候再敢滋扰我大夏边疆,陆兄千万通知我,我不求封什么爵位,只想宰几个新济修士出气。”
………
七天之后。
冀州句容郡下了初雪。
雪势不大,飘飘零零一晚,也营造出银装素裹的气象。
清晨。
袁记酒坊早早开张。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刚扫了门前积雪,笤帚都没有放下,就有几位炼气境年轻修士过来打酒。
看见他们,老板娘顿时板起脸,一副不欢迎的模样。
这群小王蛋倒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