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声。
车鸿罗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小米彻底吓住了。
不是装的。
“半年前,矿山突发震动,老朽带兵前去查看,原是北洛贼子犯我疆界,意图抢占我西周铁矿。
老朽本欲与他们决一死战,却不料他们的队伍中,齐齐出现了一排全副武装的骑兵!
他们称其为铁浮屠。”
车鸿罗至今提起,都面露惊恐惧怕之色。
“为首的校尉威胁于老朽,若老朽不配合,就让铁浮屠下山,踏平庆州。”
小米傻呵呵地插了一句:“咱们有战神霍将军,才不怕那些北洛狗!”
车鸿罗面色惨然,喟叹一声。
“老朽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可那校尉却有恃无恐。
他让我想想,是霍辞来的快,还是他们屠城快?”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庆州知州是老朽多年的好友,他们竟让老朽用、用他的人头,做投名状。
好友知道后,自刎在老朽面前,将头递在老朽手里才倒地而亡。”
车鸿罗哽住喉咙。
“老朽假意投诚,苟延残喘,虚报产量,就等着圣上察觉不对,派人来查。
可是,北洛贼子把山上的矿夫不当人使唤,夜以继日地让他们工作。
如今已死伤大半。
他们每三日下山跟老朽拿补给时,就要老朽凑齐三个精壮汉子,随他们上山。
这半年时间里,大牢里的死囚犯都送完了。
他们说,再凑不齐人,就要下山来抢,所以老朽这才——”
“这才看我这个叫花子,无亲无故,把我送上去送死是吧?”
车鸿罗继续磕头:“求壮士救救万千庆州百姓吧!”
小米神色复杂地看着年迈的车鸿罗,低声下气地求自己去死。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江星烟搓着下巴,难以理解:“你就这样答应他了?他可是要你的命哎?”
“可我这条命,本就是为了西周的百姓。”
“那你一个人能撑多久?再有人死了呢?去抓谁啊?”
“这——”
江星烟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老糊涂了,你也跟着胡闹,一封密信就能解决的事,非要钻牛角尖。”
小米捂着头辩驳:“他说,朝中有北洛细作,一旦将军你离开京城,就会前来屠城。”
江星烟更奇怪了:“那咱们这次行动,包括二皇子的急报,可是圣上当朝宣布的,怎么没见有人通风报信?”
辛追和小米的脑袋加在一起绞尽脑汁地想着。
“那是因为,这本就是一个局。”
萧枕淮推门而入,手里拿着萧傲的密信。
江星烟眯起眼睛看着他:“二殿下偷听我等说话?”
萧枕淮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想来看看将军醒了没,凑巧罢了。”
江星烟不愿过多纠缠,只问他手里的密信:“这是怎么一回事?”
“临行前,父皇就让我多留意庆州的动向,言明他们上报的铁矿石数量有异。
父皇说,在我提出巡查边关时,就有几个大臣面色巨变、眼珠乱转。
下朝后,他们就暗中往庆州传递消息,全被三弟抓住。
于是,我传往都城的急报,既是汇报情况,也是引蛇出洞的饵。
以三弟的能力,不会有探子能在他手下逃脱的。”
江星烟陷入了头脑风暴。
你们朝堂上的人,都是这么玩心眼子的吗?
这环环相扣的陷阱,够她想一辈子了。
不过也好,没了探子大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昨晚至今,可否有山上的探子,前来探听虚实?”
江星烟刚问出口,素墨就提溜着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江星烟冷眼瞧着他们。
来自霍阎王的压迫感,让北洛细作浑身冷汗、跪地求饶。
“霍将军饶命啊,我们只是最底层的小喽啰。”
“他们都不愿意来,这才硬逼着我们来的。”
“我们刚一上城墙,就被抓住了,什么都没做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江星烟脑仁疼。
“闭嘴!”
两人鹌鹑一样一缩脖。
“你们的任务?”
“进城打听霍将军住在哪儿,还、还有——”
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江星烟一瞪眼,这人瞬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如果霍将军没死,我们就连夜撤退回北洛。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