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烟目送两人你追我赶,消失在转弯处。
一回头,霍辞定定地看着她,一副恍若隔世的样子。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事儿干就回你的将军府去。”
霍辞还没从江星烟方才那种,发自天然的灵动快乐中,回过神来。
她好像是一株绿芽。
在冬风冷雨的侵袭下,紧紧地缩成一团,回报以外界是冷硬的击打与报复。
刚换了魂魄那时,她整个人都紧绷着,生怕来不及救小丫,来不及报仇。
如今一切向好,春风压到冬风,她大权在握,有钱有闲也有人爱,渐渐舒展回了原本鬼灵精怪的模样。
正是他在江南时,一见倾心的模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
霍辞双眼涌出泪来。
他怎么就失了初心,酿成这一场不可挽回的大祸!
“将军,府里又来信了,那几位闹着呢。”
王启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来。
江星烟没工夫跟霍辞计较,他到底什么时候染上这么爱哭的毛病,转身带着云淳风和王启往营帐中走去。
霍辞一抹眼泪,赶忙跟上。
一进营帐,秋燕歪着脖子,一脸郁闷地前来见礼。
“小姐,春雪哄着小丫睡着了。”
明明是奔着加入霍家军来的,为什么受伤的却是她?
江星烟又心疼又好笑,赶忙让夏风带她去太医院,找孙崖香给按按。
转眼,营帐中只剩四人。
王启恭敬地将来龙去脉,一一说清。
江星烟去庆州的第二天,偏院就打了起来。
偏院只有一间主屋,一间破烂的厨房,一间废弃的柴房。
李亦淑和银珠结盟,一起住了主屋。
三个粗使婆子在她们屋里打地铺。
后来的霍老夫人和宝珠、玉珠只能挤在柴房里。
偏院主事严格按照霍辞制定的,每天一两银子的份例,给八个人平均分配。
精打细算下,也能做到粗茶淡饭管饱。
其他人都没什么,养尊处优的霍老夫人一点儿接受不了,每天都要在院中叉着腰大骂。
“天杀的贱商户,最下贱的狐媚子转世托生,把我儿迷得团团转,连亲娘都不顾及了!”
“狗奴才,见风使舵、卖主求荣的狗东西!要是没有我,你早被你爹娘卖进烂窑子里了,还能活到现在?”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哦!还以为是娘家侄女,能尽心尽力地帮帮我,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银珠一点没惯着她,趁天黑,带着三个粗实婆子,闯进霍老夫人的屋子,把她们仅有的竹床、木碗全都砸了。
宝珠玉珠不甘示弱,冲上去和银珠打成一团。
暗中盯梢的死士倒是看见了,可是估摸着不会出人命,一点没管。
四个护院的注意力也都在她们身上。
一时不察,竟然让李亦淑偷跑了出去。
她憋着一口气,一路不敢停,直直往皇宫门口跑去。
她心里想着,等她到了皇宫,最好是能赶在上朝时,碰到个皇子,她也好先嫁入皇家,再来收拾表哥一家。
如果没遇见,那就告御状,说「江星烟」趁霍辞不在,克扣府中用度,把婆母磋磨得不像话。
她冒死逃出府,只为求一个公道。
李亦淑唯一见过的世面,就是将军府。
下意识地以为,见皇子、皇上,就和见霍辞一样简单。
她对自己的容貌又极度自负,自以为见了她的男人,很少有能把持得住的。
只有霍辞是个例外。
苍天不负有心人。
还真让她遇上了,刚从江南巡查回来的大皇子箫明绪。
要说箫明绪这趟差事,可比他两个弟弟舒服多了。
每日美酒美人作陪,他只需要查查账本,让身边的幕僚记录下来。
要不是听母妃说,二弟和三弟都在父皇面前露了脸,他可不想这么早就回来。
“何人敢在此拦路?惊扰了大殿下的舆驾,你有几个头够砍的!”
李亦淑心中大喜,只觉自己真的要否极泰来,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跪伏在箫明绪的舆驾前,大声喊冤:“求大殿下为民女做主!”
声音里带了三分哀怨、两分婉转、五分娇柔,直把箫明绪的魂儿都快要勾了出来。
他一掀车帘,一眼看到李亦淑紧抿着朱唇的侧脸,宛若一朵倔强的水莲花,在黑夜中,散发着别样的光芒。
扬州瘦马的妩媚妖娆见得多了,这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绝色,,还是第一次见。
余光瞥见箫明绪呆愣愣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