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烟好笑出声。
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自戕。
唯独她的婆母不可能。
她可是把贪生怕死刻在骨子里的人。
“好啊。
要白绫还是毒酒?
不如给她一刀,来个痛快的?”
她说着,转头去看霍辞有何反应。
只见他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没听见一般。
江星烟挑挑眉。
莫不是真的转了性子?
王启一怔。
霍老夫人没说这么细啊。
“大小姐不妨过去看看。”
云淳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江星烟转头就看到他一手抱着小丫,一手轻摇羽扇,怎么看怎么像洗手作羹汤的人夫。
她赶忙红着脸,收回纷飞的思绪。
“既然云哥儿说了,我便去瞧瞧吧。”
一直默默观察这边动静的霍辞,心如刀绞。
就这么宠着呗?
云淳风抱着小丫,一路把江星烟送到垂花门口。
“大小姐快去快回,云哥儿和小丫就在这儿等你。”
“好。”
江星烟担心他一个人抱着小丫不方便,就让王启在这儿候着,她一个人往偏院走去。
云淳风看着江星烟的身影,消失在后花园的假山后,转头问王启:“什么事?”
王启方才前来禀报时,眼神一直往云淳风所在位置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云淳风就猜到他有什么事,不方便跟「霍辞」讲。
这也是他让江星烟过去偏院看看的原因之一。
“当日我等签订在将军府当差的契约时,将军曾说,万事都以国师为准,如今可曾有变?”
云淳风羽扇轻轻拍在小丫身上,一股细微凉爽的清风,吹得小丫脸颊痒痒的,困意汹涌而来。
反正阿叔要商量大人的事了,小丫先眯会儿。
她调整位置,右耳紧贴在云淳风前心。
小小的身子蜷缩起来,正好填满阿叔的臂弯。
耳边传来强劲有力又规律的心跳,第二股和风一来,她已然沉沉睡了过去。
云淳风这才开口:“不曾。”
王启不等松口气,已然跪倒在地:“回禀国师,方才死士暗中探听到一些将军府陈年秘辛——”
“哦?说说来听听。”
“还请王管家让我们姑侄二人单独叙旧。”
李亦淑说着,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
王启后退一步,垂首笑道:“这个自然,表小姐无需客气。”
李亦淑颔首进了偏院的柴房。
霍老夫人正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眼看到进来一女子,还以为是江星烟,破口大骂:“遭瘟的贱蹄子!
老身是霍辞的娘!
你怎敢这般虐待于老身?
快放我出去,老身要见辞儿!”
李亦淑不耐训斥:“行了,还嫌不够丢人?”
霍老夫人蓦地瞪大眼睛,这才看清来人是李亦淑。
只见她一身绫罗绸缎,头上的珠宝首饰也没少戴,都是一等一的绝品。
霍老夫人这才相信了这些天的传言。
“你真的嫁给了大殿下做妾?!”
李亦淑得意一笑:“既然姑母知晓,何不行礼?”
霍老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嗤出声:“老身堂堂正妻,用得着给你一个贱妾行礼?”
李亦淑居高临下看着霍老夫人,一摆手:“桃红柳绿,教她规矩。”
“是。”
桃红柳绿心中腹诽:白日里让荣嬷嬷磋磨了一整天,转头就用到别人身上了?
宝珠玉珠立马拦在面前:“放肆!
老夫人一来是你的姑母,二来是老将军的正妻,岂可受此大辱!”
“哈,姑母?正妻?
她配吗?”
李亦淑笑声疯癫。
今日所受苦楚,不都要算在这个老虔婆头上么!
都怪她没有早早除掉那个贱商户,致使表哥厌弃她们。
老虔婆一个人吃糠咽菜也就罢了,还要拖着她一起受苦。
如今,竟要她熬到大殿下驾座九五,方可苦尽甘来。
天知道宫里的日子有多难过,只这一日,就让她心力交瘁,撑不撑得到那个时候都要两说。
可她决不能在人前堕了威风。
“我如今是大殿下的贵妾!
待到日后,大殿下登基,我便是宫里的娘娘,你难道不该给我行礼?!
银珠何在!”
银珠应声走进,带着三个粗使婆子,把宝珠玉珠死死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