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曾在梦里见到过……”
霍辞定定地看着江星烟,想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尴尬或局促。
可看到的,只有坦然。
“阿烟,我对你,从始至终,从未变心。
我只想要一个和他公平竞争的机会。
阿烟,求你。”
江星烟再次感受到霍辞躯壳中,心脏的颤抖。
“你是没有变心,但也没有分出多少心给我。
你的心里是家国大义,是霍家的声望与荣誉,是你的霍家军,还有奉为圭臬的孝道。
最后才是我。”
她眸色淡淡的。
不是哀怨的控诉,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指责。
更像是和平分开的总结。
霍辞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无从说起。
换魂之前,他确实是这样。
“阿烟,我、我如今不是了……”
江星烟轻笑一声,索性从屋中走出,来到当院。
一轮弯月,正悬在夜空。
霍辞跟在她身后,总觉得阿烟看月亮时很近,看他时,很远。
“你只是在我的躯体里,感同身受我的痛苦后,良心过不去的忏悔罢了。”
不等霍辞否定,江星烟继续平铺直叙:
“等到换回身体,你依旧是万人敬仰的霍大将军。
就连大夏公主都为你倾倒。
你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军机、朝政、练武、练兵……
到那时,你还会如今日这般想吗?
你我,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
不如早早一别两宽,别再相看生厌。”
霍辞的眼泪,唰地一下,涌了出来。
他一次次地确认,一次次的绝望。
他的阿烟真的不要他了。
“当我成了你,我才知道,这世间,对你们男子来说,原来这般广阔。
可你,连后宅那一方逼仄狭隘的天地,都不愿给我。
你口口声声说心悦于我,可你娶我进门,是当你的妻,还是当作伺候你母亲的仆从?”
霍辞百口莫辩。
如果是妻的话,他为什么不给阿烟掌家之权?
如果是伺候母亲的仆从,这是种凌辱,而不是心悦。
“所以,就算没有云哥儿,我哪怕与小丫相依为命一生,也绝不会回头。”
江星烟转头看着泪流满面的霍辞,没有半分情丝牵动。
“我曾心悦于你,可那也只是曾经。
今日把话说开,我不想今后,再听到你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你我之间的事,与云哥儿无关。
好自为之,霍辞。”
江星烟径直回到主屋,没再看霍辞一眼。
耽误了这许久,云哥儿一定等着急了吧!
她赶忙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只是今夜,云哥儿没在梦中等她。
霍辞站在院中,心如刀绞。
他那么心悦她,却没有早早看清自己的心。
一味的逃避,一味的错过。
他是这世间最软弱的懦夫!
“霍辞,你可知错?”
猛地听到有人呼喝自己的姓名,霍辞骤然抬头。
只见周围不再是别院的庭院,而是将军府的正厅。
在他身旁,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流出的血,交汇在一起,成了一条小溪,流向低洼处。
霍辞大惊失色。
这不正是前世,云淳风上门寻仇的场景么?
他低头一瞧,他是自己,只不过淡淡的,光也能从身体透过。
这样的情景他曾经历过,知道这是他的魂魄。
他抬头,只见云淳风蓄发解散,一袭玄衣,用剑指着另一个霍辞的心口。
那是前世的他。
前世的霍辞目眦尽裂,流出血泪。
“你怎么敢的?
你竟然杀了我的母亲!
是不是江星烟派你来的?
这个毒妇!
连自己女儿都不管不顾,竟然还敢前来叨扰!
我就该如母亲所说,请大师将她的魂魄打散,叫她永世不得超生!”
霍辞一整个怔愣住。
云淳风抬手,凭空给了前世的霍辞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被打得嘴角流出鲜血,依旧骂个不停。
整个人宛若处于疯癫失心的状态。
云淳风冷笑:“好,不才今日便看看,你有没有心!”
锋利的剑尖挺进前世霍辞的心脏。
剑身转了一圈,剜出来一枚新鲜跳动的心脏。
云淳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