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给的不止我一个女子,还有西周千千万万的百姓。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你们北洛穷兵黩武、屠戮百姓,早就该灭国了。
我西周将士们顺天道而行,岂是你一介武夫,能阻止得了的?”
说话间,只见江星烟身着晴蓝海涛纹素罗莎劲装,一头青丝用一条月白软阎罗束带束了,手中一并折扇,活脱脱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霍辞又惊又喜:“阿烟!你怎的过来了?”
没等到江星烟回答,跟在她身后的云淳风浅浅而笑:“怎么这霍家军倒不是不才和大小姐能来的地方了?”
霍辞错眼一看,云淳风一身远天蓝水云缎暗纹道袍,与江星烟十分相配。
任谁看都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云淳风怀中还抱着粉嘟嘟的小丫,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霍辞,悄声在阿爹耳边说:“真阿爹见到假阿爹,好尴尬哦。”
云淳风忍俊不禁。
才学了一个新词儿,就四处乱用。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小丫圆乎乎的脸蛋:
“见面不可怕,谁得不到你阿娘的宠爱,谁才会尴尬哦。”
一瞬间,霍辞的眼中似乎迸发出极强的杀机,但在江星烟看过来时,又收敛了所有情绪。
宛若一截枯木,在一汪死寂的潭水中慢慢腐坏。
“大小姐,云哥儿方才感受到一股杀气,好凶呢。”
江星烟无奈地抚了抚云淳风的侧脸,手垂落下来,与他十指相扣。
“云哥儿站在我身后吧。”
云淳风乖巧地答应着嘴角勾起一丝得胜的浅笑。
他知道霍辞在看他。
拓跋鸿雪没工夫注意他们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他怔怔地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女子,一股熟悉之感,油然而生。
天生将领的他,有敏锐的感觉。
“庆州之时,也是你?!”
江星烟回头应声:“不错,是我。”
拓跋鸿雪万分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江星烟。
“你之前学过兵法?”
“并未。
我只是一个商户而已。”
拓跋鸿雪脸色骤然失去血色,他连连后退几步,眼神从震惊褪为自嘲。
“呵,我原以为,西周不过一群尸位素餐之徒。
可称为对手的,不过霍辞一人。
不曾想,一个后宅从商夫人,竟也能将破我之计谋,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拓跋鸿雪,还有和面目存活于这世间?!”
锵啷!
拓跋鸿雪趁霍辞不备,一把抽出了其腰间佩剑,架在脖颈上,下一秒就要刎颈而亡。
在场三人没有一个相拦,云淳风甚至贴心地捂住了小丫的眼睛。
江星烟勾了勾嘴角,不屑道:“懦夫!”
拓跋鸿雪的剑刚在咽喉处划出一道血痕,听到这句讥讽,堪堪止住。
“你说什么?!”
江星烟冷眼看着他:“当年我外祖父去世,家中产业全被曾经的婆母霸占,将我赶去破屋里自生自灭。
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洒扫庭除、洗衣做饭。
如果不做,不但要挨鞭笞,还没有饭吃。
甚至我怀着小丫时,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像你这样,早抹脖子死了,怎么还能坚持到如今苦尽甘来的时刻?”
拓跋鸿雪呆呆地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女子。
她平静得宛若在叙述他人的故事。
全然不顾一旁的霍辞,早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垂首满面羞惭。
江星烟躲开了霍辞正对的方向,盯着拓跋鸿雪:
“如今北洛已经灭国,北洛百姓被重新分配去了各个新划归的城池。
之所以留你一命,也只不过是因为,你虽犯我疆界,但从未行屠城之事。
占领城池时,也未曾伤及百姓。
不过是各自为谋,也算个可敬的对手。”
拓跋鸿雪的拿着剑的手,缓缓落了下来。
“北洛你是回不去了,但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未曾正法。”
拓跋鸿雪蓦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出那人的名字:“玲!珑!”
江星烟微微颔首:“你与玲珑最先相识,我不信堂堂北洛大将军,竟没有探查过那人的底细。
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若拓跋将军还有点习武之人的血性,就不该死得如此潦草,倒让他人耻笑。”
宝剑落地,拓跋鸿雪红着脸站在原地,心情久久不曾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