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没错,其中恐怕还有他未曾探知的密辛。
“二殿下若想夺嫡,万不可急于一时。
圣上虽恼了大殿下,但若此时落井下石,只会让圣上失望——”
“淳风兄,孤绝无此意。”
云淳风故作吃惊:“哦?当真么?”
萧枕淮苦笑:“淳风兄莫要再试探孤了。
孤虽然身子好了,但初心未变,只想活着罢了。
夺嫡一事,想也不敢想。”
云淳风摇动羽扇的风,吹得额前白发拂动:“二殿下不想,不代表别的殿下也不想。”
“可四弟才十岁。”
“古有天子,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十六岁擒摄政王,二十岁削三藩。
生于帝王家,如何能与平常人家的稚子相提并论?
二殿下着相了。”
轰!
云淳风一句话,宛若一道惊雷闪过萧枕淮脑海。
他忽地想起了四弟八岁时,就缠着他,说他身上的药味真好闻,想要闻一下。
他那时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身上的药也是孙太医偷偷给他的,只好在母妃讨好静妃的威逼下,把药拿出来让四弟闻了闻。
难道,从那天开始,四弟就已经朝他下手了么?
他拢在狐狸毛护手里的手指蜷缩起来,微微颤抖着,指尖骤然失去了温度。
静妃祖上是开国二十四功臣之一。
怎奈在历代帝王的怀疑压制下,在她一辈,父母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就被派往边疆驻守。
她进宫后,再无父母的音讯。
而她父母,也在永和十年,受不了边关苦寒,双双撒手人寰。
消息传回京都时,正赶上五皇子满月。
满宫都是庆贺萧傲再得皇子之喜,没人关心那对埋骨边疆的重臣后代。
如果说静妃之前或许还没有争储之心,从那儿以后,恐怕也被心底的仇恨推着,要对这皇位,一争高下了。
“为何是孤?
为何第一个要害的,就是孤?!”
“吁!
爷,江宅到了。”
云淳风没有回答,在素墨的帮助下,抱好了小丫,提着为江星烟买的点心,率先下了马车,走进宅中。
“主子,咱也进去吧。”
“素墨,你知道为什么四弟第一要害的,是孤么?”
素墨目光闪躲,低下头去,只是不住地劝萧枕淮:
“主子,云爷和江千金一定有办法对付他们的,咱们进去问问他。”
萧枕淮双目呆滞,喃喃自语:“你知道,连你都知道的,对吧?”
素墨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不、不是的,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主子你别吓奴才啊。”
“因为孤不受宠,因为孤无人问津,因为孤最好杀了。
毕竟,就算哪天莫名其妙地死了,也无人问津的。
父皇会说孤是娘胎里带的弱症,早该死的。
母妃就说孤是个不中用的东西,拖累她那么多年,不如早死了的好。
太后如今有了乖巧可人的五弟在身边,更是不会想起孤半点。
所有人都不在意,正好拿来练手。
对吗?”
“不,不对的……”
“呵,没想到这般没用的孤,在四弟眼中,竟也是个需要除掉的威胁呢。
孤还真要谢谢四弟,如此高看孤一眼。”
萧枕淮惨笑一声,混合着眼角的余泪,十分阴森可怖。
“只是不知,四弟如此处心积虑,却眼看着孤的身子好了,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一道冷光从他眼中闪过。
既然不想让他活,那他只好让四弟感受一下,生命有多么可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