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十五年,八月十五。
不只是万家团圆的中秋,也是西周举国欢庆之日。
只因,时安公主萧十安与霍将军霍辞今日成婚。
整个京都张灯结彩,家家门前都挂着一截红绸,沾沾喜气。
就连江星烟门前也不例外。
与寻常女子用一顶花轿接回夫君家中不同,反是公主大婚,皆是驸马赘进公主府去。
只见一乘八骑马车缓缓从宫门走出,马车四面敞开,上好的朱红蝉翼纱,从车顶一直垂下车辕。
里面端坐着凤冠霞帔的时安公主,面前垂着十二琉珍珠面帘,还用一柄红玉苏绣双面鸳鸯团扇,遮在前面。
让人只能隐隐绰绰看到公主的身姿,却看不清萧十安绝色容颜。
尽管霍辞把大将军府让给了军营里的士兵们居住,可是大婚之时,总不能让公主去他租住的破败小院接人吧?
于是,马车依旧缓缓驶向大将军府。
百姓们夹道欢呼,分别抢着车两旁的侍女撒来的糖果。
顽皮的孩子追着马车跑着、笑着,放声喊着吉祥话,只为得到更多的赏赐。
马车上的萧十安看着这番热闹非凡的场景,心头一阵恍惚。
曾经,这是她最期望的一件事。
如今,却只剩满腔的怨怼和不满。
若不是皇上拿整个慕家威胁于她,她才不会嫁予霍辞。
哼,那个人,当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愚孝糊涂虫!
吁!
马车稳稳停在大将军府门前。
“请驸马爷出府上马,与公主一同回宫。”
吱呀。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身喜服的霍辞,目色怔然地从府门走出。
脸上表情无悲无喜,更多的是一种生无可恋的死寂。
在他身后,作为代表的霍家军将士们,也都没有一丝喜色,神色郑重地宛若送将军上战场一般。
霍辞目不斜视,翻身坐上高头大马,也不回头看跟出来的将士们,轻抖缰绳,催马前行。
他生怕在人群中,看到江星烟如花的笑靥。
更怕她身旁站着与她登对的云淳风,抱着曾经是她女儿的小丫。
他只怕会发疯。
他没让霍老夫人跟着一起过来,非是觉得她高高肿起的双颊有碍观瞻,而是如今的他,已经彻底不需要她来参与他的人生。
今早,他在霍家祠堂一直跪到大婚吉时,只觉此身万般不由己,只求早日超脱才好。
大婚的队伍几乎绕京城一周,这才回到了皇宫。
坐在龙椅上的萧傲眉头不展、心事万千。
近几日后宫前朝的烦心事多如牛毛,他真是疲于应付。
先是传来大夏派来了使臣的消息,让他捉摸不透大夏究竟要做什么。
紧接着,被降为唐妃的丽贵妃,直言是静妃教唆,说是如此这般让皇上重视那贱妾腹中的皇孙,她方可重获圣恩,她才三番五次地前来叨扰皇上。
却不想适得其反,落得如此下场。
唐妃不甘心,非得把静妃一同拉下水才行。
这事儿还没个定论,萧傲满腔怒气穿过御花园,一只硕大的蛐蛐儿好巧不巧,正跳起来,差点撞在他脸上。
若不是侍卫机敏,先一步一手抓住了那小虫,他堂堂西周天子,就要被一只虫子,给惊了驾。
忍无可忍的萧傲大发雷霆,下令让羽林卫把后宫里里外外肃清了一番。
从静妃的乐康宫中,搜出了不少装蛐蛐儿的罐子。
里面装着大小不一,不断鸣叫的各式蛐蛐儿。
他这才发现,自己那个刚满十岁的四儿子,整日里正事不做,只知道斗蛐蛐,还玩丢了一个,这才让自己白白受了这一场惊吓。
路过的萧枕淮证实了这一点,连带他身边的侍卫,一起看到萧泉秋带着乐康宫的总管李公公,连夜找名为大将军的一只蛐蛐。
萧傲的怒气瞬间如火山喷发,当场一脚踹翻了萧泉秋,掌掴了跪在一旁请罪的静妃。
这样犹嫌不够,还要数罪并罚,将静妃褫夺封号,位分降为嫔不说,更是重重打了她二十板子,责罚她教子不严的罪过。
四皇子萧泉秋也被从静妃身边带走,送去翰林院读书。
由翰林院的夫子严加看管,每日从早到晚地学习四书五经,不得有半分怠慢。
处理了这么一场大风波,萧傲的心情能好才怪了。
可是一旁凤座上的皇后却心情不错。
她一边张罗着皇上选妃之事,另一边也亲手操持着从前是侄女,如今是女儿的大婚。
没有一处是不满意的,当真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都年轻艳丽了几分。
“儿臣参见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