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邈和孙崖香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拓跋鸿雪。
孙崖香离得近些,早有热血溅在了她脸上。
她呆滞地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温热,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手指上的鲜红,抬眼就看到地上的那截断臂。
“祖父疼惜香香,但鸿雪不能不知好歹。
当初霍老将军惨死,是北洛士兵下得狠手,鸿雪身上流着北洛的血脉,自然要为此负责。
鸿雪的右手,虽然不能与霍老将军所受屈辱相提并论,但鸿雪希望,能稍慰祖父对霍老将军的愧疚之心。”
他左手捂着伤口,跪在地上,咬牙忍着剧痛,语气恭敬地说完这些话,止不住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涌出。
孙太医又急又痛,赶紧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最好的金疮药和止血散,一回头,只见自家孙女还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断手,他呼吸都是一窒。
这丫头对拓跋鸿雪动了真情,如今若是不及时让她回转过来心神,今后恐程呆傻痴儿。
到时候,自己这个当祖父的,就算是死了,都赎不清自己的罪过。
“孙崖香,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还不快拿药箱来,给他包扎!”
孙太医急中生智,猛地呼喝一声,还真把孙崖香的魂儿给吓了回来。
孙崖香“哇”地痛哭出声:“鸿雪!你怎么能——”
孙太医眼疾手快,将云淳风给的强身健体丹药,给两人嘴里一人喂了一个。
此时也不管那丹药是什么用途,总之,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孙太医不敢耽搁,无暇顾及哭倒在地的孙崖香,自己抓紧时间给他包扎。
早有听到声音的随从赶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都被惊呆了。
孙太医怒目吩咐他们:“你们分成两队,一队守在门口,不可让江府的任何一个人知道。
另一队赶紧打水来,将屋中的血迹全都冲洗干净,不能留一丝痕迹!”
这些随从都是宫里跟出来的,知道什么事儿该说,什么事儿不该说,早按照孙太医说的去做。
多亏了孙太医关键时刻的冷静,才能将闻声赶来的老实人王福拦在院外。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出去。
孙太医给拓跋鸿雪包扎好后,冷汗早已浸湿了身上全部的衣衫,整个人都处于脱力的虚弱状态。
他倚在太师椅背上,有气无力道:“你小子这是想害死老朽么!”
拓跋鸿雪惶恐跪地:“祖父,鸿雪不敢。”
孙崖香哭成了一个泪人,理智终于回归了一些。
她跪在拓跋鸿雪身旁,哽咽道:“祖父,鸿雪的心,今日可是分明了。”
孙太医一口气哽在喉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自打看了霍追远的遗书,他就已经放下了对拓跋鸿雪是北洛人的执念。
可谁成想,这小子还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为此,不惜用自己的右手,让他这个当祖父的,不被人戳脊梁骨。
真是个好孩子啊。
“崖香,祖父错了。”
孙崖香跪在地上直摇头:“不,祖父这样说,真是折煞孙女了。
只是从今日起,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祖父也该放过自己了。”
孙太医听到这句话,突然老泪纵横。
是啊,他从来不放过的,只有自己。
“好、好,对不起啊,崖香,祖父明白得太迟了。
今后,你和鸿雪好好过。
回京后,祖父一定给你们大操大办!
对了,祖父还要给那些北洛的医者们道歉……”
祖孙三人终于敞开了心扉,抱头痛哭。
得知消息的萧重华也是轻叹一声,亲自给孙崖香和拓跋鸿雪两人赐了婚。
同时为了不破坏江星烟新婚的好心情,早早地带着孙太医一家回了京城。
“喏,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咯。
烟烟,你别怪香香好不好?
我当时也不知道,还是回到京城才看到。
她也挺不容易的……”
萧十安嘟着嘴,小声替孙崖香说着情,一边拿眼睛觑着江星烟的脸色。
只见对面这人,一点表情也没,看着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
萧十安一下就慌了,她赶忙伸手过去拉住江星烟的衣袖,低声撒娇:
“好烟烟,你别生气了嘛,我们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这不就等着你回来京城以后,当面跟你说的么?”
砰砰砰。
萧十安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就被轻轻敲了三下。
“谁、谁啊?”
“十安,你和烟烟在里面,对吗?”
孙崖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