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淡,学校园内的灯光依次亮起。
距离爱宠健康项目的讨论,还有一个小时开始。
薛绵慢慢走着,路过操场时,隔着铁丝网看见夜跑的人群,只觉得负担太多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学生,她什么时候才能迎来,只用思考“下一顿吃什么”的日常?
又往铁丝网走近几步,薛绵站在大榕树下,趁着没人注意,使劲跺跺脚,朝着操场方向无声呐喊:啊!这xx的生活!
“你是在这里,模仿静音的土拨鼠吗?”
薛绵一惊,顾言的声音?真的假的?
往铁丝网里一张望,顾言背靠着铁丝网,直接坐在塑胶操场上,双腿一曲一直,好像有点消沉。
“吓死我了,你不要突然出声好吗?”他的身影刚好被榕树挡住,她完全没发现。
“哦,还有,恭喜你出院,顺利返校。”
顾言垂着头不回答,暗自懊恼,他怎么就没有管住嘴,向薛绵搭话了呢?
然后,他又猛灌自己一口……牛奶。
这时,薛绵才注意到他身边放了好几盒纯牛奶,都空空的东倒西歪。
“你怎么喝这么多牛奶?”之前她从来没见顾言喝过。
问完,薛绵自己又反应过来:“哦哦,你才大病初愈,是要多喝点钙补补。”
“谁跟你说我是因为——”顾言“蹭”一下起身,面对薛绵站着时,才反应过来,他又没忍住,回了她的话。
他的五指紧紧扣住铁丝网,关节泛白,显然用上了力气。
他为什么要猛喝牛奶?因为凌逸尘好像比他高了那么一两厘米吗?
可学校里比他高的,比凌逸尘高的,有的是,他为什么之前不喝?
不知道是在折磨自己还是折磨铁丝,顾言看着薛绵一无所知的脸庞,手上越发用力,似乎他不和铁丝分出个胜负,绝不罢休。
薛绵伸手,戳了戳他露在铁丝网外的指尖。
几乎瞬间,他的手指就卸了力道,却没有从铁丝网上拿开。
“可以分我一盒牛奶吗?”
“你要牛奶干嘛?”说出口,顾言才发现他的声音,干哑沉重,有种行将就木的枯败感。
“压压惊。”据说紧张的时候,喝点水可以缓解,牛奶也应该可以?
“自己去小卖部买。”
薛绵隔着铁丝网,开始说好话:“哎呀,最厉害的一辩小哥哥,给你的头号粉丝分盒牛奶怎么了嘛?我们俩关系这么铁,一盒牛奶算什么?”
要知道小卖部正在她这个位置的对角线上,直接横跨整个操场,她才不想走这么远。
听着她比平常更软的语调,顾言就知道,她是故意说这些的。
他背对着操场昏暗的灯光,薛绵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听见他毫不留情拆穿自己:“你是自己懒吧?”
“哈哈哈,下次,下次我会给你带的,两盒怎么样?”
顾言低头,随意捡起一盒还没有喝的牛奶,准备拆开塑封,取出吸管插上。这样隔着铁丝网,她也能通过吸管喝到牛奶。
“等等!你在拆什么?不准拆!”
顾言皱着眉,疑惑抬头,不拆吸管她怎么隔着铁丝网喝?
“反正我吸管的下半部分,只能我自己碰,”薛绵强烈反对,然后指指天上,“你从上面丢出来,我会接住的。”
“万一接不住摔破了呢?”
薛绵睁着眼睛,瞧着顾言,信誓旦旦地保证:“哪儿那么容易破,这么近,我肯定能接住的,你能不能干脆点,丢!”
顾言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手心的牛奶好一会儿,才朝天上一抛,视线却一直注视薛绵。
她伸出双手,抬头望天,移动着小小的身体,满心满眼都是他抛出去的牛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她能接住,还是接不住,但能肯定的是,这是个很重要的决定。
“砰”一声,牛奶结结实实砸在薛绵的脸上,她下意识紧闭眼,双臂迅速合拢,想接住继续下落的牛奶。
然而牛奶还是从她的肩臂旁滑过,落在尘土上。
“好痛,”薛绵是真的被砸出泪花,她最喜欢的就是自己挺翘的鼻子,想摸摸又不敢摸,“顾言,我鼻子虽然还没买保险,但要是你砸坏了,我还是会索赔的。”
“是吗?过来我看看。”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只是沉浸在痛意中的薛绵,没有留意到。
她走到铁丝网前,仰面朝向顾言,很紧张:“应该没啥大事吧?可是我好痛。”
周围除了不甚明亮的光源,什么都没有,可顾言看得很仔细,他的目光慢慢描摹着她的五官,微微皱起的眉,眼角的泪光,微红挺翘的鼻尖,还有一说话就会变得更加红润的嘴唇。
他伸出手指,快要碰到薛绵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