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金花家,正门前。
“小姐,你不会坐霸王车,不给钱吧?”出租车司机一脸怀疑地表情盯着花未茗看。
“我、我才不会呢!”花未茗脸一红,继续和自家门口的保安拉扯。
“行,你不借就不借,那我进去拿自己的东西抵车费也不行吗?”
保安也一脸无奈,刚刚他们所有人都收到消息,说不准花未茗进花家大门,也不许有金钱上的牵扯,他还要靠这份工作还房贷呢,哪儿敢不听。
“未茗小姐,您别为难我,没有命令我确实没法放您进去,要不,您给家主打个电话?”
花未茗嘴一瘪,她才不想先低头,显得她像是在过家家似的生气。
“喂,这几百的车费,真给不出来,我就只能报警了。”出租车司机生怕拿不到钱,表情越来越难看,别说油费,他这一天都白干了。
“我、我没说不给!”就因为几百块闹到见警察,她花未茗以后还要不要在鸣金混了。
“那你给啊!”
花未茗支支吾吾,都在想要不要用手机抵押付车费,毕竟她当时,真的走不动了嘛。
“未茗,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呀?”柔柔弱弱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好久不见的秦之柔。
花未茗咬咬嘴唇,没说话,在她眼里,秦之柔也就是比薛绵出身好那么一点的乡下人物,她同样看不上,也就说不出要她帮忙垫付的话。
出租车司机好不容易看见有个可能帮忙付车费的人,自然不会放过,把事情说了一通,末了,还补一句:“没钱坐什么车,真当自己人脉广,随便就有人给你垫付啊。”
秦之柔思量几分,回道:“我是她朋友,请问扫这个二维码吗?”
干脆利落地帮她付了钱。
花未茗眼里有点别扭,嘴上一点都不感谢:“我可没拜托你,是你自己付的。”
秦之柔听她这么说,没有一点不适,要是花未茗老老实实地说谢谢,她反而该警惕了。
“是是是,是我非要付的,现在能说说怎么回事了吗?”她依然笑得温柔,跟个知心姐姐一样,毫不费力地就套出了她和她姐,因为和霍祈年婚约闹矛盾的一事。
她早就觉得,花未茗和霍祈年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那时就是她出场的机会,只是现在她姐还没完全放弃,她不宜露头。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也觉得是我不知好歹?!”花未茗的心思都写在脸上,简直不要太好猜。
秦之柔摇摇头:“怎么会?”
“其实我觉得你这样,挺好。”
“好?”花未茗有点怀疑,这还是她反抗她姐以来,第一个说她“好”的人。
“是啊,”秦之柔笑得温柔,说话声音也降低几度,特别轻和,“我说了,你可不要笑话我。”
“秦家在临南也是不错的世家了,当然比不上花家,但就算这样,我只要一表露很累,很烦心的情绪,周围人就会有一种……”她低头思考,仿佛在寻找合适的描述。
“大概就是‘你出身这么好,家庭条件这么优越,还烦恼,有什么可烦恼的’,好像人只需要有钱,一有钱,我们的烦恼,痛苦都是凡尔赛,是不知人间疾苦,是无病呻吟的矫情。”
“可是不管是有钱人,还是一般人,只要是人,怎么会没有痛苦难过?”她的眼睛瞧着花未茗,尤其真诚。
“明明已经很努力表达自己的难过与不开心了,却不被人理解,甚至当作无理取闹对待,还需要我们先道歉认错,你有没有这样委屈的、不公平的感觉?”
“我……”花未茗点点头,她没有想到,第一个能理解她感受的人,会是秦之柔。
秦之柔向她靠近了一点,像是在分享自己的小秘密一般,语气柔弱又脆弱:“所以,我觉得你这样挺好,因为,我几乎不敢说出自己的难过,会被嘲笑,或是被指责,而你,真的好勇敢,我好羡慕。”
花未茗听见她这样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那你就一直压抑着,什么都不说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总是要自我开解的,我告诉自己,说我也有错。”
“有错?”花未茗拧着眉头义愤填膺,声音不满,仿佛被委屈被压抑的是自己,“我们有什么错?”
“我读过一个寓言故事,有这样一位老富翁,没有人愿意倾听他的烦恼,于是他走上街头,雇了一位乞丐,花钱请他听自己讲述晚年的孤独,可没想到乞丐听完回复他说‘这算什么,你已经财富自由,没人陪不也能花钱雇人,像现在这样来解决吗’,对此,老富翁一言不发付了钱,回到自己的大房子里,再也没出来过。”
花未茗沉默了,说不出来的感受,只觉得有点淡淡的难受,和对老富翁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怜悯与同情。
秦之柔继续说:“我一直忘不了这个故事,于是一直在想,为什么忘不了这位老富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