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静静地靠在窗前,目光柔和地落在四不像那安详的睡颜上。它蜷缩在床上,呼吸平稳,仿佛刚才的厮杀并没有影响到他良好的睡眠质量。水云轻轻地拉过被角,为它掖好,然后转身,目光穿过铁窗的栅栏,凝视着夜空中那轮圆满的月亮。
月光如银,洒在窗边那盆怒放的黄菊上。金色的花瓣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与月光共舞。水云的手指轻轻拂过花瓣,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温暖。他随手解下腰间的灰羽,轻轻捏在指尖,那柔软的羽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暖。
“离开这里啊 ”水云低声嘀咕着。
兔爷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你值得更好的生活,可以和我们逃出去,大家一起回到 ”
即使是兔爷没有说出口,水云也知道他想说的那个地方,那个兔爷向他提了又提的地方,鹿人店。
起初,水云并没有把兔爷当成什么特别的囚犯。鬼灯狱卒在那一片巡逻较少,是个好去处。那种无差别的恐惧释放,其实让身为天兵的他也很头疼。打点监狱累的时候在那边透透气,体验一下岁月静好,是他唯一的慰藉。其他的天兵同事们会按照自己安排好的换班进行工作,日常忙忙碌碌但是枯燥乏味。
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就必须正。四不像算不上真的好领导,起码好领导不会抱着茶壶自己在某些阴暗的角落里偷摸着喝茶,以及偷吃被自己说了无数遍少吃的甜食。水云总是抱着一叠一叠的修缮方案和囚犯的要求文件在监狱里四处找四不像。在美美的会计室桌下,在吐宝神教的仓库架子间,在福仔的麦田里,兔爷那个摸鱼点,就是在寻找四不像的时候的偶然发现。
但有几次,他会在监狱顶上找到四不像。但那不是找他谈工作的时候。皓月当空,万里无云,那孤寂的背影如月亮上的剪影一般。而他会默默退出去,泡上一杯菊花茶,不愿打扰这份宁静。
不愿提及的故事,最好让他自己在时间中发酵。
但自从那个疯兔子来了之后,一切有了改变。
“真是的,兔爷,那口气你居然也咽的下去!“牢房里,皮皮将四分五裂的狗嘴套砸了又砸,”当时就该让我去和那天兵拼了!你为什么要听他的!就该劫持那鹿精我们一起逃出去!”
“不用,水云是好人,爷是知道的。”兔爷将放下的刘海重新梳了上去,整了整凌乱的毛发,“刚才示弱只是也给他留点面子。”
“凭什么?他都欺负到你头上了!”皮皮大吼,“就因为那鹿精是你要找的人?而那天兵不知道用点什么假慈悲对他好点你就嘴软了?”
“哎,小京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那是爷尽心挑选的好兄弟,可不许乱说。”
“那你和你的天兵兄弟过去吧,我要自己去找辟邪!”狗嘴套彻底坏掉,铁丝和皮革四散而飞,但当皮皮挥爪砸向铁门时,他却始终没有下去手,冷汗在肉垫里渗出。
是的,鬼灯狱卒,就在前不久,因为自己的鲁莽吸引来了一个,那鬼灯照出来的辟邪深深印在脑海里,是他最亲的哥哥但也是他最深的恐惧,那时的辟邪满嘴鲜血,嘴里吞嚼着他最要好的朋友。
“先听爷说完啊,”说着,兔爷从胸口的毛里翻出了一个建水紫陶茶杯,茶杯通体深紫,杯子上用白漆绘出几缕飞云,弹上去竟然有金属撞击的声音,“瞧见没,这可是四不像用过的茶杯,想当初啊,那水云就端着这么一套茶具就来了咱这监狱前面避难。兔爷我一眼就看出这天兵是躲着那鬼灯狱卒来的,但是爷更关注的,是那天兵手上端着的茶水,根据爷多年的泡茶经验,一闻就知道是铁观音,可这天兵又是何人,居然泡茶,爷一猜就知道这天兵是在四不像手下干事的人,反正他也不好去哪,爷就勉为其难地给他泡的茶点评了一下。”
“所以,你们就这么认识了?”四不像将床头旁放的糖塞入嘴里,含糊的问道。
“是,一开始我也只是以为那兔子的疯言疯语,结果能一次闻出这是铁观音,说明还是有本事的。”
“跟你强调很多遍了,我要喝的是大红袍 ”说了一半,四不像一声冷抽,将口中的糖果直接咽下,“好小子,居然给我吃姜糖,你这月工资不想要了?”
“这是花大夫给您留的,可不是属下,而且花大夫还说,您的脂肪肝加重了,所以给您泡的很多都是铁观音。”水云耸耸肩,“而且您什么时候付过属下工资呢?”
见四不像还在对付姜糖,水云继续说了下去,“原本我们也只是探讨一下茶道,到后面就变成了他的单方面讲解,他给我讲了很多外面的事情,还有他自己的故事,像那碧绿的山脉,繁华的城市,深山里的小店,很美,很有趣。”
“那照你这么一说,把你留在这里还真是屈才了。”四不像朝外吐着舌头,看来花蕊鸟给的姜糖辣味确实十足,“那要怎么样,把你放出去带薪休假?还是给你讲点睡前故事?先和你说好,我可只会讲《封神榜》。”
“故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