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扭头,见路旁一个道姑模样、面色干黄的老女人在摆摊儿。面前的小桌上放着各种竹签、风水罗盘、符纸,和三清图。
她正欲走开,老女人又说:“姑娘此行凶多吉少,若要化险为夷的话……”
魅羽止住步伐。“那该如何?”
道姑伸出手,手指搓了搓。
魅羽走过去,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
道姑笑了,收起银子。“姑娘若想有惊无险,须得贵人相助,切不可逞强、一意孤行。”
魅羽轻哼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却听道姑又说:“姑娘银子给多了,贫道还可顺便送个姻缘签。姑娘若是能平安度过当下的难关,日后便是大富大贵的命,实打实的飞上枝头变凤凰。”
“是吗?”魅羽撇了撇嘴,“仙姑可是连我夫家的姓都知道?”
“姓张。”
魅羽点点头,飞起一脚便将道姑的桌子踢翻在地。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望向这边。道姑更是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嘴里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这是?”
“我不知道是谁派你来的,”魅羽冷冷地冲她说,“不管是谁,回去告诉那人,让他少管姑奶奶的闲事儿!”
“姑娘,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道姑还在后面辩解着,魅羽已经走远了。
漱祁宫在王宫东门的一侧,更像个大客栈,是个吃喝住宿一应俱全的偏殿。殿里居然还供着三清的塑像,原来这里的人也笃信道教呢。
魅羽登记后,当晚便领到一间屋子,让住了下来。在饭厅吃饭的时候她数了数,这里还住着至少五六个新来的。据说每月只有十五那天才进宫,现在还差八天,她也急不得,只能先住下来。
不过虽只过了八天,她也已经明白了为何有这么多女人愿意来这里了。自从开始吃这儿的食物后,只觉身体一天比一天舒畅、轻快,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精神和力气。魅羽的身体向来没啥毛病,但估摸着就是有宿疾的人来到这里,也能给这儿的水土治好了。
除此之外,这个社会的所有职责都是女人在履行。官员地主掌柜教书先生,做到什么样儿都是看能力。虽然也有高低贵贱之分,但这种分别中没有性别的因素。
魅羽因为境遇特殊,一直以来也没觉得自己受过什么区别对待。但她知道有人世有不少普通女子,尤其是受过一定压迫或虐待的,对这里的社会形态肯定十分向往。至于鬼道的女人,连想的机会都没有。
有时半夜出去,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比她熟悉的那个要大,但颜色更黄、更暗。夜空中也有星星,可是星宿的排列和自己记忆中的有少许偏移。
白天是炎热的夏天,夜里冷得和深秋一样,来的第二天就不得不在附近集市上买了件棉袍。偶尔想象着这个小世界和娑婆世界的关系,想来想去也毫无头绪,只得作罢。
进宫的前两天,一下子又来了四个人。这里面至少有两人是修罗界来的,魅羽的头顶才到她们肩膀。二人都是丰乳肥臀,虽然隔着面巾,也能看出高鼻大眼,说话声音也比其他人响亮。
除此之外,有个一身灰衣、面目清秀、个子矮小的老太,自始至终不声不响,谁也不理。
还有个女人比普通女人要稍微高大结实一些,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绣花上衣和同色的百褶裙,头上梳的是捻洲女子传统的荆荷髻。魅羽总觉得此人的眼神特别熟悉,她敢肯定自己在哪里见过她,可就是想不起来。
无论如何,想起陌岩曾说的,只要她一动,便会被印光寺和修罗界的人盯上。那对于后来的这四个人,她必须格外提防。
到了月圆那天,新来的十一人面戴方巾站成一个纵队,由一女官模样的人领着进了王宫。站队的次序严格按照先来后到。魅羽是第七个,后面是新来的四人。她留意了一下,确实每个人的右手上都有个紫色的小印。
女官告诉新人可以带兵器入宫。魅羽便把长鞭在腰间别好,将装着枯玉禅的包袱斜绑在后背,在胸前系了个死结。一队人在王宫里东绕西拐,最后来到一处铺满方石砖的空地上。
此时空地上已经站了三队女人,估计是从北门、南门和西门进来的。正前方的远处,是女王每日上朝的擎轮殿。大殿通体上下银光闪闪,映着日光,让人不敢逼视。大殿背后是高耸入云的恹轮山,其他小山相比是鹤立鸡群。
“咱们先把规矩说下,”戴着深红色官帽的女官说道,“女王用人,看重的是能力和才华,最不齿那些靠美色取胜者。我不知各位容貌如何,不过自始至终都把方巾给我戴好了!能进宫做官,日后自是前途无量。这是其一。”
进宫做官?魅羽皱了皱眉,这说法听着新鲜。不该是入朝做官吗?是了,这里既然都是女人,自是全都可以住进宫里去。
“其二,咱们这里历来推崇道法。无论你们来之前的信仰如何,切记不可对道门不敬。也最好不要把佛门的东西带进来。”
魅羽暗自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