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屏风后头看到的,不止是那个曾经的爱人,她还看到,温柔体贴的苍南,护不住她。
在龙岩面前,苍南与她一般,没有说话的权利。
龙岩甚至未瞥一眼她被烫红的手,只望了一眼外头,“雪停了,你去收一些竹叶上的雪水。”
“是。”江溪起身,行礼便要退下。
“这般逆来顺受,你当真是公主?”
大半个月了,太子疑虑始终未消,她实在太听话,太不像个公主了,在龙岩眼里,天底下的公主,都该是龙姚那个样子。
江溪摇摇头,令龙岩一惊,手不觉握紧扶手。
“奴婢不是公主,是太子殿下的侍婢。”
又是这句挑不出毛病的话,龙岩不耐烦的挥挥手,江溪便退了出去。
风雪已停,天却依旧冷。
江溪将双手放置嘴边,不停的哈气,才勉强能活动活动手指。
一旁,忽然冒出个宫女来,笑嘻嘻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东宫。”江溪小心翼翼捧着罐子,与冰雪一般冷,可没心思闲聊。
哪知,这小丫头着实没眼力见儿,直追着她,“我瞧阿姊生得漂亮,该是个公主或者娘娘才是,怎得也像我一般,被人欺负,这大冷天儿里,被派个苦差事来……”
“你个小丫头!倒躲在这里闲话!”身后一个尖锐的嗓音传来。
二人忙回过头去,却同时大惊失色。
“奴婢请三公主安!”江溪结结实实跪在雪地里,心内暗道晦气。
龙姚裹着殷红似血的斗篷,未将她放在眼里。
身后的侍女又道:“公主殿下叫你剪些竹叶回去插在白瓷瓶里,你倒躲懒?”
“奴婢没有!”身后的小侍女哆哆嗦嗦回答。
“还敢狡辩!”到底是龙姚公主的侍女,气势如虹。
“掌嘴!”龙姚朱唇轻启,轻描淡写。
江溪一直不敢说话,尽量缩小存在感。
“怀里抱的什么?”龙姚的目光,还是落在江溪身上。
在声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里,江溪的声音略显微弱,“是……太子殿下叫奴婢收的竹叶上的雪水。”
“呵呵~”龙姚以帕掩唇,笑声清脆,“皇兄那身子骨,还有如此雅兴!别再糟糕些,倒要多劳烦御医了!算了,你就将这个给我吧。”
“这……”江溪倒不是护着龙岩,只是叫她回去如何交差。
“怎么?公主要,你还敢不给?”一旁的侍女用鼻尖看着江溪。
“奴婢……不敢。”江溪嘴上说着,却将罐子抱紧。
“皇兄能抢我的侍女,我便不能要他的东西了?你说是吧?公主殿下?”龙姚的嘴,从来不认输。
江溪像是做了许久心理斗争,终是伸出手去。
一旁的侍女,刚要接,龙姚抬手便道:“你,亲自送到我宫里去。”
江溪起身,掸了掸雪,膝盖以下,已近失去知觉。
公主的殿宇好进,却不好出。
江溪也不在乎,不过听些言语讥讽,只要她恭敬顺从,甚至不会挨打。
太子殿下那里却不好说。
江溪回至东宫时,天已黑。
冯内侍守在门外,见着她,一阵训斥,“我的小姑奶奶,你去了哪里?你可是找死?”又见她两手空空,一脸救不了你的表情,“殿下要的东西呢?”
江溪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听见里头一声,冷冷的,“进来。”
是了,这个时辰,该是她做烛台的时候了。
江溪推门进去,轻车熟路的,跪在龙岩身侧,双手举起那盏碧玉莲瓣纹烛灯。
“放下。”龙岩将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看也没看她一眼。“孤要的东西呢?”
江溪抿唇,“奴婢遇见三公主,她……要了去,她说殿下仁厚,不会这点子东西都舍不得给。”
自然不是龙姚说的,是江溪杜撰的。
龙岩自不会为着这点小事,与龙姚争。他亦听得出,江溪的意思,提醒他仁厚。
“所以,你就空着手回来了?”龙岩不悦。
“奴婢,明日再去。”
“孤是今日要,不是明日要。”
“那奴婢现在去。”
“你现在去,谁为孤掌灯?”
“你……”这是江溪第一次表达不满,亦是第一次与龙姚对视,不过,气势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很快便慌乱躲闪,垂下眸子。
龙岩冷哼一声,从来只见她含垢忍辱,从未见她反抗。
这才有个公主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龙岩戏谑的盯着她,像是盯着一只待宰的白兔,只能发出尖锐的哀鸣。
“我……”江溪的嘴像是蒙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