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在大古坪过夜这个安排,绝大多数人都非常支持,只有梁明勋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在做科教活动的那段时间,梁明勋的心思还在工作上,还想着在保护区施展自己的抱负。可是,等到搞完科教活动,特别是连科教活动的余热都消失殆尽时,他的心便跟着凉了。
梁明勋生于省会城市西安,长于西安,他对自己未来的构想是要在北上广深那样的大城市安家的。至于佛坪这样的小地方最多只是个过渡。佛坪有多小呢?它只是汉中市东北角上芝麻绿豆点大的地方。汉中有多小呢?不过是陕西地图西南角上屁大一坨地方。每次看着挂在宿舍里的陕西省地图,寻找汉中,以及汉中下辖的佛坪,梁明勋就为自己不值。“选择大于努力!”不知道谁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当梁明勋盯着陕西地图长时间看时,心里总会涌出这句话。他感觉自己至今之所以一事无成,主要是选择出了问题,自我放逐式地把自己抛弃在了佛坪。
“我不能停止选择,我也不能放弃自己!”自从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梁明勋对待工作的态度就变了,他不再像以往那样积极,那样主动设想、承担一些事情。说得更直白一点,要不是能在佛坪能碰到刘燕,梁明勋早就走了。他的心里已经长了草,生了翅膀,早已不安分了。
正是因为心思的巨大变化,梁明勋对任何人都失去了耐心。无论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他总显得咄咄逼人,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完全没了往日的隐忍、宽容。尤其面对秦三娃这个情场竞争对手,认不清自己农民身份妄想吃天鹅肉的家伙,梁明勋多看一眼,就多一分憎恶。
现在众人竟然要去秦三娃的“巢穴”,梁明勋简直想发疯。按照梁明勋原先的打算,他是想趁着在星光中检车监测设备的机会,向刘燕表明心迹,然后,劝说她和他一同永永远远,彻彻底底地离开佛坪。
然而,计划却在秦三娃突然冒出来之后,全部落空了。
梁明勋看着满天星斗,越往大古坪走,越不甘心。
“刘燕,你能不能放慢脚步,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咬牙切齿半天,梁明勋终于鼓起勇气,死死盯着刘燕的后背,发出了声音。
听到梁明勋叫自己,刘燕的脸瞬间红了。不过,她的脸红却并不是因为害羞或者不好意思,而是觉得尴尬和不安。当着这么多护理员和八名保护区管理局的年轻职工,梁明勋说出什么样的浑话,对刘燕都是一种冒犯。刘燕不想搭理梁明勋,她只想尽快吃饭休息,安排明天的检查,可是,梁明勋的声音却很响,刘燕不搭理他,将更加尴尬。
“咱俩没有什么好说的吧。”刘燕先回了一句,然后提高了声音:“要是与工作有关,等会儿大家聚在一起时,你再说吧。”
“不,我就要现在说!”梁明勋已然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他本能地紧走两步,伸出右手想要抓住刘燕的手臂,却被刘燕及时闪身一旁,躲开了。“你不要躲我,我是真的有话对你说。”梁明勋又说。
刘燕实在尴尬得不行,真想找个地方钻进去。然而,她又不得不面对梁明勋的无理取闹。“你到底……”刘燕正要说话,秦三娃暗中冲她摆摆手,提高了声音:“大家先走吧,吴站长,咱俩留下来,做个见证,看看梁明勋有什么话要对刘专家说,要不然他们孤男寡女的,站在一起说话,不管谈的事情与工作有没有关,都容易招惹闲话。”
“这,哎,马上就到大古坪了,有啥话不能到了地方再说吗?”
吴转山看了看梁明勋,露出了一脸的为难。
吴转山跟梁明勋不仅是同事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说,梁明勋还是他的领导。因此,吴转山轻易不想得罪梁明勋,便把话说得很委婉,也算是给梁明勋个台阶下,希望吴转山主动结束眼前的无理取闹。
“你们想留下来听也可以,我没有什么想隐瞒的。”梁明勋似乎来了精神,根本就没有顺着吴转山递过来的台阶下的意思。
“那好,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刘燕彻底无语了,性格中倔强的一面也被逼了出来。她转过身,望着梁明旭等着他开口。
秦三娃原本就提过,他要和吴转山留下来,对梁明勋和刘燕说话这事情做个见证,因此,他们同时看向梁明勋时,有了那么几分理所当然。可是,余下的护林员和管理局的年轻同事,就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们留下来,肯定说不过去,也有特意看人家热闹的嫌疑,要是走的话,谁也不甘心。梁明勋死缠烂打追求刘燕的事情早就在管理局传开了,今天他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住刘燕,要给她说话,肯定是“有大事发生”,谁又愿意错过眼前这“精彩剧情”呢?不过,为了维持基本的体面,众人谁也没有贸然转过身子,做出围观的姿态。
“梁明旭不正常,人家刘专家正常着呢!看梁明勋的热闹可以,不能让人家刘专家难堪啊!”众人心中同时这么想,既焦急地等着梁明勋开口,又很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佛坪自然保护区完了,经过暴雨袭击,全完了!”在众人若有似无的围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