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受苦到大,就想生个女儿,然后宠着疼着,把她所没享过的福全给女儿享,而且她到产前一直胎动,各方面都很好,孩子突然没了,她钻牛角尖,就认为是自己钱不够才没能救得了女儿命的。
那种负罪感和痛苦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而李霞最恨听的就是丫头片子一类的话,她说:“你再不滚我马上报警。”
李刚一听也生气了,环顾了一圈姐姐骤然拥有的宽敞客厅,海绵沙发和电视柜,再看她的桌子上居然还有电风扇和电话,又嫉妒又恨,抖抖衣服撂了句:“怪不得人说别人家的孩子养不得,养大了都是白眼狼,李霞你个贱人,我劝你别得意,李大瘸子是咋赚钱买的夏利车盖的小炮楼,生意经我可全晓得,我也能赚钱。”
“再废话我杀了你!”李霞吼说。
李刚呲牙,突然撕上李霞的衣领:“不出两年我就能赚三套这样的房回来,而你,陈恪那不准呢,等你当了寡妇,你看三毛厂会不会把你踢出去!”
他下楼的时候还要戳姐姐的心窝一刀:“贱女人,生不出孩子就是你自己造的孽!”
李霞提着刀就追出去了,李刚也飞快的跑了。
……
再说回陈柔这边。
虽说不必去上班,但她一天也不得闲,出门一趟搞了一身的汗,进了门她直奔浴室,冲完凉就在洗手间烘头发,擦护肤品。
看到浴室柜里,常姐放的是睡裙而非她平常穿的t恤和短裤,她因为不习惯穿,犹豫了一下,但大晚上的懒得再翻柜子,套上浴衣边系着扣子边躺到了床上。
是在躺下的那一刻陈柔才意识到床上还有个人的。
她的习惯,后退再抄家伙,但蓦然想起自己似乎是邀约过聂钊,忙又放下了灯。
一看他就睡着了,她蹑手蹑脚绕到另一侧上了床,撩开了被子并关掉了灯。
但灯才刚刚灭,聂钊问:“天是不是快亮了?”
陈柔再往边上挪了挪,轻声说:“还早,你继续睡。”
对上脆皮老公,她向来有十二分的耐心,毕竟他虽然弱,还娇气,但会赚钱呀。
说什么就来什么,聂钊咳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好。”说完再叹口气。
陈柔不知道他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但伸手过来拍了拍。
聂钊嗓音哑哑的:“你后天回大陆吧,我陪着你一起去?”
陈柔刚才当着聂涵的面没驳聂钊的面子,但她回大陆的时候并不想带聂钊。
因为就像聂荣说的,虽说两地通商了,而且大陆因为人工低廉,各种成本地,香江商人一旦过境做生意是很赚钱的,可总有些不盼着回归的白人从中作梗,搞事情,聂钊这种身份要过大陆有点太危险。
所以陈柔说:“方便起见我带阿涵就好,你就不去了。”
聂钊大概明白太太的意图,想把那个毛纺厂变成李霞私人的,因为李霞笨了点,不懂做生意,她还写了一封很详细的,公有变私有的教程,聂钊看过了,觉得还不错,但他专门让大陆军方的人帮自己查过大陆的政策,知道陈柔那份傻瓜教程里有个致命的大问题,她必得要求助于他,到那时她得请着他去。
暂且先不讲这个,毕竟他今晚的目标不仅仅是陪太太回大陆。
聂老板继续打感情牌。
又说:“在我小时候还有两个未去世的阿姑,可她们也总不喜欢带我出去。”
这得多可怜啊,小时候连亲姑姑都不愿意带着他玩儿。
陈柔一下就母爱泛滥了:“她们更喜欢聂耀吧,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呢。”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因为她不带他上大陆而不开心了。
这当然得哄一哄,陈柔说:“我不是不喜欢带你,是带着不方便。”
聂老板不说话,但呼吸里满满的委屈,屏息等了半晌,果然,穿着丝绸睡裙的太太挪了过来,轻轻一只柔腕的环上了他的胸膛。
他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偶然一回生病才被妈咪这样搂过。
他犹还记得母亲枯瘦的手腕,和她如此刻,陈柔环着她时的温柔。
……
陈柔的名字单一个柔字,那是他母亲韩玉珠取的。
在很小的时候,韩玉珠就跟聂钊讲过,说这世间的万事,柔能克刚。
他是,九龙的两位大佬了也是,所以柔字最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