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和煦被修理了一顿这件事,连岑自然是不知道的。吃过饭后时间已经不早,为了不迟到,她还特地打了个车过去找陶青,这次没有人给她报销,连岑看着打表器上显示的金额一脸牙痛。
好不容易到了陶青给的地址,连岑敲了敲门,来开门的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呃,请问陶青在吗?”连岑乍一看到陌生的面庞,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可话刚说出口,她就觉出了不对劲。
“你是……陶青?”
白发苍苍的老者笑了笑:“是我,连大师,快进来吧。”
天气已经回暖,陶青却还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她身形像是缩水了一样,整个人低矮了许多。
连岑还记得几天前的陶青,虽然有些暮气沉沉的,但仍能感受到她的年轻。
可几天过去,她就连灵魂都变成了苍老的模样,瞬间老化的身躯、骨骼、五脏六腑叫她动弹不得,她却仿佛得到了解脱,比起从前那个平静如死水的模样,陶青满是褶皱的脸上多了些真情实感的笑容。
连岑的视线越过陶青,落到了她家里的摆设上。
陶青独居,
家里并不大,甚至没什么装饰,看着极其冷清。一片黑白交织的色调中,只有那一套沙发与众不同,毛茸茸的沙发垫冲淡了屋里的冰冷,带着暖意。
陶青也极其钟爱这里,她慢慢挪到沙发前,先坐了下来,才回头抱歉的说道:“真不好意思啊,换做以前我一定好好招待您,可我现在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大师就随意吧。”
“原来你年纪不小了啊。”连岑坐在她的对面,打量着她老态龙钟的模样:“有一百多岁?”
“有,我出生的时候,世道还没这么太平安稳。”陶青笑着点了点头,又颤颤巍巍的掏出一张照片,推到了茶几上,说:“当时我看到这个图案,就知道不对劲,所以提前留了个底。大师你收下它,也请帮我一个忙。”
连岑拿起照片一看,浮在皮肤表面的那个图案又是新的笔锋走势,加上之前发现的两个,这已经是第三个字。
“你需要我做什么?”连岑收下了照片,也接受了这个交易:“先说好,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干。”
“当然,我都要进棺材的人了,还能做什么
呢。”陶青摆摆手,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只是有些疲惫。
她远远的望着窗外,路灯接连亮起,暖融融的,那是现世的人间烟火。
从前她总是拉紧窗帘,不接触光,也不接触人,到临终的时候,才终于懂得欣赏这万家烟火。她并不为自己遗憾,只为那些生在乱世中,没能亲眼见到这番盛景的人感到遗憾。
“我死了以后,帮我办个葬礼吧。”陶青轻声说,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似乎又苍老了一些:“这么多年,我虽然东躲西藏的,办的假证好多地方都用不了,但也多多少少有一些存款。就把那钱拿来给我办个葬礼,剩下的,就当给你的酬劳。”
她的生气正在飞速流逝,甚至连岑都不需要动用青简,就能直接看出她大限将至。这是失去力量后必然发生的事,曾经停驻的时光将在最短的时间内从陶青身上迅速略过,将那被遗忘的死亡重新带回陶青眼前。
连岑继续侧耳,听她说着。
“我没有亲人朋友,失去鲛珠以后,我再也不能维持当年的模样,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该找谁帮忙收尸,
霍警官才刚死里逃生,这么晦气的事我也不忍心找他,幸好大师找了过来。”
说着,陶青自嘲的笑了一下:“说来惭愧,我一直不怕死,也觉得自己活的够洒脱,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怕自己走的不体面。”
“我答应这个条件。”连岑没有犹豫,爽快的答应下来,随后她眼珠一转,又问道:“鲛珠是什么?”
“是鲛人的内丹,也是力量所在。”陶青长叹了一声,眼前又浮现当年的腥风血雨。
“一百多年前,我吞了鲛人肉,那肉竟然在我的身体里生成了鲛珠,让我容颜永驻,长生不老。这颗鲛珠生在我的体内,多年来与我融为一体,难分彼此,季英哲就是以为我是鲛人,才一直追着我不放……”
连岑眼珠转了转,发现了关键点:“你是说,他一开始找你的目的并不是因为鲛珠,而是发现你并不是真的鲛人后,才转而收走了鲛珠?”
“没错,”陶青看出她似乎对季英哲更感兴趣,索性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他们好像在找人,鲛人就是其中之一。在季英哲之前,还有一个
叫龙嘲风的人一直试图接触我,但我总是不出门,也不与人沟通,很快龙嘲风就放弃了,在他之后才是季英哲。”
“季英哲比他难缠,更不知道放弃两个字怎么写,不论我躲到哪儿,他都能第一时间找过来,起初我担心他是觊觎鲛珠的恶人,始终不愿意与他正面交锋,僵持了很久。
再后来,我不敌那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