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岑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了没一会儿也酝酿出了睡意,睡觉是会传染的,看着季英哲睡得那么香,她就忍不住想跟着睡觉。
谁知这一睡,还有了意外收获。
等她意识到居然有人趁着她困倦意识浅薄时拖她入梦的时候,连岑已经在梦中的村子里走了一段时间。
她兴致勃勃的打量着这个艳丽的村子。
没错,是艳丽,她很少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一个地方,但这个地方除了艳丽和诡异,连岑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漆黑天幕下,成排的红色高楼诡谲神秘,没有风声,但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却在摇晃不止。
红楼间狭长的石砖路上撒着一些纸钱,湿哒哒的黏在一起,偶尔能看见几张皱巴巴的“喜”字贴纸。
再一低头,连岑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她穿着精致的秀禾服,向来散乱的头发精致的盘在脑后,行动时头冠上的珠钗轻晃,带着坠意。
她先前做的美甲已经剥落,如今素白的一双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手腕上冰冰凉凉的,套着一个成色不错的玉镯子,翠色的,衬得那寸肌肤雪白。
这是一条长街,有着热闹的布景,却空
无一人,一顶精致的花轿停靠在长街的尽头,八个花花绿绿造型夸张的纸偶立在轿撵两侧,黑墨点就的双眼开始滴溜溜的转动。
“吉时已到,新娘入轿!”
一道尖利的嗓音响起,原本空无一物的建筑里忽的冲出四五个壮硕的妇女,一个个面腮发红,尖酸刻薄。她们互相推搡着,又一起扑上来拉连岑的袖子,嚷嚷着:“新娘子快上花轿,莫要误了吉时!”
连岑意识冷静,身体却不受控的哆嗦起来,本以为熟悉的声音多了几分矫揉造作的忸怩,也跟着变得陌生,她听见自己说:“不!不!妈妈,女儿不想嫁呀!”
她口中的妈妈也不知道是这些妇女中的哪一个,就听见有个凶恶的声音恶狠狠的骂道:“你不想嫁?我看你是不识抬举,不想嫁大少爷当阔太太,一心要嫁个穷酸戏子!”
“妈妈,我与冯郎两小无猜,情比金坚,那崔少爷只是想纳一名美妾,咱家姊妹里人人皆可,求你成全我吧!”
连岑觉着耳后一疼,一双粗手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拧了她的耳朵一把,若非她已经妆容得宜,那人只怕还要狠狠甩她一巴掌。
妇女呸
了一声:“崔少瞧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哪轮的到你推三阻四!今儿你乖乖上了花轿,我还能留冯曾毓一命,要是再闹……”
她阴森森的:“那就莫怪妈妈心狠,宰了他这个野鸳鸯!”
“连岑”浑身一抖,不敢再说,乖乖被带上花轿。
轿撵微晃,她泪珠潺潺,只敢小心啜泣,不敢弄花妆容。
才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阿雁!阿雁!”
新娘不敢回头,颤颤巍巍的戴上鲜红的盖头,听着一路敲锣打鼓,缓缓走进迷雾里。
浓雾吞噬了红装素裹的古镇,艳丽的红楼消失在浓白里,带走了一切声响,只留下孤寂。
一个满脸褶皱的老者缓缓现身,看着连岑满脸慈爱:“阿雁姑娘,许久不见了。”
连岑试着动了动,梦境终于把她身体的控制权还了回来,她没有戳破老人虚伪的假面,顺着话问道:“你认识我?但我不是阿雁,你认错人了。”
“没有认错,阿雁是你上一世的名字,那时的你还是晚香街伶楼里的琵琶舞娘,有一位唱戏的爱人,后来的京剧名角,冯曾毓。”
“你二人自幼相识,相伴于微末,熟
料世事难料,不学无术的纨绔崔少对阿雁姑娘一见倾心,强迫着将你纳为妾室,至此你二人生别,不复相见。”
“后战乱四起,冯先生性情刚直,不愿讨好敌军,以身殉国,为我家小姐赏识,特许一愿。冯先生只道,若有来世,愿再与阿雁姑娘一续前缘。因此我家姑娘施灯于你,作为记号,只等今日。”
老人指了指她脖子上的衰灯吊坠,说的有模有样,连岑不禁冷笑一声:“哦?你的意思是,这灯是你们送的?”
老者大言不惭点头:“正是,此乃黄昏渡的凭证,受邀前往黄昏渡的客人,都需手持白灯,才能跨过百鬼街。”
连岑心里翻着白眼,到底忍着没有多计较,反问道:“黄昏渡是什么地方?”
“我家小姐住所。我家小姐不以闺名示人,人称一声白姑娘,此番便是白姑娘吩咐老奴,请您去黄昏渡一叙,冯曾毓在那里等您。”
敲门声忽然响起,地面摇晃不止,四周明明灭灭,梦境快要坍塌。老人不紧不慢的神情忽然一收,焦急道:“您去婷婷理发馆,报出黄昏渡的名字,自有人带您前往!”
“砰砰砰!”
“
连岑,起床吃饭啦!”
古英楠把门板拍的震天响,没听到回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