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陈公公倒是连手指头都长得有模有样的。
先前竟是没注意到。
陈焕发觉她的视线,瞬间便想到了梦中宫女的那句——
司公的手指真是漂亮。
眨眼间,他的耳根红到像是渗了血。
手指也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枫黎见了,心中又是忍俊不禁。
陈公公这是……又脸红了?
这回可是连碰都没碰他一下,只看一眼而已。
她越发觉得陈焕与宫中的其他人不同,偶尔的反应奇奇怪怪的,但不招人厌烦,反而能给她宫中的无聊生活增添些许乐趣。
因宴会上众多阿谀奉承而烦躁的心情,忽而转好些许。
她接过碗,将里面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陈焕立刻垂眼,眼皮微瞌,不去看她白皙而缓缓滑动的脖颈。
被郡主用略带迷蒙的欣赏眼神盯了手,就够他胡思乱想的了,若再乱看……
呵,他真是失心疯了。
见郡主抬手,他上前接过了碗。
动作熟练而恭敬,哪哪都叫人挑不出错。
“郡主既然用完了醒酒汤,奴才便退下了,郡主早些休息。”
“嗯,去吧。”枫黎装醉装得很像,倚在榻上懒洋洋地看着他,状似不经意道,“陈公公往后再来,不用那么拘谨,本郡主又不是豺狼虎豹,还要你在殿外做许久的心理准备、整理半天仪容才敢进来么?”
她的语气很和善,甚至因为装醉而显得比平日里绵软一些。
可听到这话的瞬间,一道寒意顺着背脊直往上窜,弄得陈焕头皮又凉又麻。
郡主竟然知道他在殿外驻足了一阵!
明明没瞧见有下人在附近啊。
陈焕屏息,抿住嘴唇,压下了漫出心头的瘆意。
郡主能发觉这些细节,那旁人也能。
他好似走在悬崖上,一不小心就会彻底暴露。
握紧拳头,掐了自己掌心一下。
他深深垂首下去:“郡主尊贵,奴才不想碍了郡主的眼,叫您不悦。”
顿了顿,又道:“奴才告退。”
-
还好郡主想错了方向,会错了意。
呵,也是。
郡主怎么会主动觉得一个太监对自己有那方面的心思呢。
陈焕庆幸自己的心思没有暴露,又因此有些发堵。
“干爹,干爹。”
陈顺跟在陈焕身后,紧着追了好几步,才将将追上。
他小声问道:“干爹可是在郡主那碰到了什么事?回来之后一直不太高兴似的。”
陈焕坐在榻上:“没事。”
自然是没碰上什么事。
又能有什么事呢?
见陈顺端着一盆水放在他身前,一副做错了的样子要帮他脱鞋,他敛了下眉头,往外摆摆手,让陈顺起来到一旁站着去。
“不是早告诉过你,咱家不需要你伺候这些么?”
他一向不喜欢有人近身,便是有了些权力有人伺候了,也只限于外袍而已。
陈顺解释:“儿子是觉得,今日许是惹干爹不悦了……”
“算不上不悦,但以后别再做那种事了。”
即便这次没叫人真察觉出什么,可下次、下下次呢?
管不住自己的心思和行为,早晚要出事。
陈焕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陈顺一怔,心说,果然还是发生了什么,而且还对干爹影响颇大,不然以干爹的性子,定要骂骂咧咧地把脾气发出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沉默得叫人更加不安。
他低头称“是”,停顿片刻,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干爹可是以前与郡主相识?”
定北王早在十几年前就被遣到北地守边,而干爹一直在宫中当差未离开过京城。
若说认识,也只可能是在定北王还未出京时。
可那会儿郡主不过两三岁,而干爹也才十余岁,怎么看也不像有交集。
怎么想,都不太合理。
而干爹对郡主的关注却是事实。
他又补充:“还是干爹与王爷相识?”
陈焕牵动唇角:“咱家何德何能,与王爷和郡主相识。”
不过是大梦一场。
真的只是……大梦一场。
许是夜深了,人总容易在这种时候伤怀,他想到自己有那么段时间,日日最期待的就是忙完了当天的差事以后回来睡觉,好能做个有人关怀呵护的美梦,眼角微酸。
都说最苦的是得到之后又失去,可他呢?
他从没真正得到过什么,如今,却像是失去了一般。
实在荒谬。
他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