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看来奴才今日就不该来。”
他说了句气话,面色沉沉地与枫黎对视时,又忍不住想起她救驾时身先士卒的身影和她帮忙处理伤口时温和的目光,终是没能真发起火来。
也是,郡主忠心耿耿尽心尽力,最后换来的却是怀疑和禁足,换谁都会觉得憋屈。
且栽赃陷害是事实,她总要查出到底是谁在暗中做了这些。
可郡主不想被污蔑,他也不想被误解啊!
陈焕不由得委屈,这种感觉还没法说,更是憋得人难受。
“奴才知道郡主此番受了委屈,可郡主……”
他抿抿嘴唇,沉默片刻。
最终,还是低声道:“总不能反过来委屈旁人吧。”
枫黎把他面上所有的变化全都收在眼中。
陈焕在她面前似乎少有遮掩。
她见过他再皇上面前伺候时的模样,也见过他与皇子嫔妃或朝中臣子的相处,他总是处事不惊,做事稳妥,进退有度,偶尔拿捏强调,但绝不会这般冒出气性。
当然,更不会像此时一样,还说起委屈来了。
以她这么多年的经验和直觉来看,即便陈焕有所隐瞒,搞诬陷的也不是他。
她缓和了脸上的神色,脸上早已经重新染上笑意。
身子往前轻探,一手撑住了下巴。
她语气轻快,似是调侃:“陈公公受了什么委屈,与我讲讲。”
讲出来又有什么用?
难道……还像梦里一样哄他不成?
陈焕心里哼哼两声,想到那天替他惩罚刘公公,唇角又往上翘了一点儿。
随即又反应过来,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郡主只是给他点儿好脸色,他怎么就这么没骨气?
他装作一副心情依然不好的样子,道了句:“奴才没什么委屈的。”
抬眼,扫过郡主的表情,见她微微挑眉,又迅速垂眸。
郡主老是这么看着他,大抵是他心虚吧,总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他敛敛神色,公事公办地岔开话题:“皇上这几日都要被折子给淹了,不将郡主禁足怕是难以堵住悠悠众口,这才不得已而为之,这回是特意差奴才来看望郡主,带来些新鲜玩意供郡主解闷。”
说着,击掌两次,便有几人捧着匣子进了殿。
他说:“给郡主过目。”
陈焕语气平稳,与平时无异,但拢在袖中的手指却轻轻地捻了几下。
凤眼静静地注视着枫黎的表情。
这些都是他根据梦里那“宫女”的喜好准备的。
也不算费心准备吧,毕竟只是按记忆挑出些东西罢了。
但他不知,身份变化之下,郡主是否还会喜欢这些玩意。
枫黎一看,确实都是稀罕玩意,也能让她有几分兴趣。
看得出来,陈焕是花了心思准备的。
她笑了笑,把一件把玩几下后放回匣子里,吩咐:“都放桌上吧。”
“是。”
几人把东西放下,便很有眼色地退出去了。
“那就多谢陈公公特意来一趟了。”枫黎坐在桌旁,“陈公公的伤应该还没好吧,最多只是结了层薄痂,走动起来肯定很疼,不如在这儿歇歇脚再离开。”
陈焕心头微动。
以此为借口,的确可以多在郡主这儿待上半刻。
他垂眸:“奴才谢郡主体恤。”
枫黎自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缓声道:“陈公公喝多了水许是会不便,我就不命人准备那些虚礼了,若陈公公口渴,直说便是,我再差人去准备。”
“……”
陈焕心知这是对他的体恤,换做其他主子这么与他说,他绝不会多想。
可在郡主面前,有种被人拨开了耻辱的难堪感漫上心头。
情绪波动片刻,他还是平静道:“郡主费心了,奴才不渴。”
枫黎冲陈顺招招手:“来,扶你干爹坐下。”
“是。”
陈顺快步上前。
扶住陈焕的胳膊时,忽而发现暗色的衣襟上,有一小块被洇得变了些颜色,但因为衣裳颜色太暗,不凑近看的话不太明显。
他一愣,小声唤:“干爹……”
陈焕睨他一眼。
神色微凉,是为警告。
陈顺立刻闭了嘴。
可还是担心。
肯定是刚才一路奔波,路太长而走得太快,这才让伤口挣开。
如果不及时处理,伤口更严重了或者感染了怎么办?
“陈公公别总是瞪他嘛。”
枫黎发现,她好像没少见到陈焕拿眼刀瞪陈顺。
她笑说:“看那天的架势,陈顺恨不得自己替陈公公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