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逸想的是,不管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这姑娘既然答应要试着爱他。
那便该学着正视他的心意,她总要给他靠近的机会。
而不是这样关闭心门,将他摒弃在外。
从身到心,都不许他进。
可姜翎月想的却是,他说的真对。
所有能说出口的委屈,都是期待对方能哄哄自己。
只是,她早就没有期待了。
那日之所以答应试着去爱他,不过是因为被架在那儿的缓兵之计罢了。
陈子泝的命摆在面前,只要她点个头就能救下来,难道非要拒绝,让他不痛快,再大开杀戒吗?
她只能答应。
但她做不到。
爱他?
她早已经爱过了啊。
爱过一次,也彻底死心过一次。
如飞蛾扑火般,爱到生命结束。
就算如今知道那其中有误会,重重误会让他们错过彼此,可那样义无反顾去爱的冲动,她再也生不出来了。
当然,时间是个好东西,它或许能治愈一切,让那些深入骨髓的痛苦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渐渐淡忘。
在未来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下,她大概也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对他动心。
但那一定不复当初的纯粹。
十来岁的小姑娘,面对一代帝王时,那样卑微,带着仰慕的纯粹爱意,就连姜翎月自己都找不回来。
因为即便重生,她的心境也不是真正的十七岁小姑娘了。
……
烛光透过层层帷幔洒下重重光影,床榻之上,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
略显昏暗的光影映照在姜翎月面容上,显出几分恍惚和脆弱。
像一个不知前路,茫然无措的小姑娘,
需要人去引导她、帮助她、教教她该怎么去做。
只一眼,祁君逸那颗已经千锤百炼,冷酷成冰的心,便软的一塌糊涂。
他想抱抱她,亲亲她。
将她捧在怀里,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对她好。
——但她不想要。
她拒绝他的靠近。
祁君逸只觉得喉管都泛着苦意。
“月月…”他轻轻的唤了声。
姜翎月眼睫一颤,抬眼就见他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一滑,那双深邃含情的眼定定的看着自己。
两人目光对视。
“睡吧,”祁君逸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这些天,他们之间难得平静和睦,这样的感觉太好,好到祁君逸实在不愿意同她再起争执。
毕竟每次闹别扭,这姑娘都跟个没事人一样,只有他一个人牵肠挂肚,五内俱焚。
他们之间,放不下的本就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现在,听见她这些话。
不管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他都可以当她还在记刖麝之仇。
他愿意拿出耐心,等她消气。
肩上的手还在轻轻的拍着,在昏暗光线下,他的五官温俊诱人,眸光也温柔如水。
疏离淡漠的皇帝陛下如此哄人的模样,想必无论是哪个姑娘见了,都会芳心大动,
姜翎月抿了下唇,握住寝被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她知道,侍寝这种事,是拖不了太久的。
皇帝陛下吃错药,夜夜只想守着她,临幸其他宫妃的事,连提都不能提。
她使着性子,别扭不给他碰,他也宁愿这么干素着。
不过这样的日子,一日两日可以,日也还行,十天半个月咬咬牙,以他的耐力大概也能忍下去。
但再长……
姜翎月懊丧的垂下眼,不说话了。
轻揽着她肩头的手,随着她的转身而离开,看着小姑娘纤瘦的后背,祁君逸微微眯了眯眼。
她知不知道频繁被自己的女人拒绝,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么差劲,床榻之上没把这姑娘伺候舒服了。
以至于,……她半点都不想他。
可……
这天夜里,照旧没有叫水。
守在外头的刘榕暗自算了算日子,心头直叹气。
又是心疼自家主子。
又是念叨不愧是姜老将军的血脉,一颗心真就是炼成了铜墙铁壁。
帝王之尊这样毫无保留的偏爱,他一个去了势的见证者都瞧得眼热,可她却丝毫没有被打动,依旧能毅然决然的拒宠。
这样的心性,已经不仅仅是榆木疙瘩了。
简直是铁石心肠。
…………
翌日。
姜翎月遣锦书去了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