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炎热,太阳高悬。
元麦冬掏出自带的小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仔细叠好塞进怀里:“这也太热了。”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后悔自己早上出门上课太着急,没有带上水壶。
这两天的温度和中了邪似的,直奔四十度,人走在路上都嫌烫脚,元麦冬的室友连课也不想上了,躲在宿舍里开着空调吹凉风,她出门的时候室友还劝她别出门了,太热了。
但元麦冬还是出来了,出来买馒头。
她家里很穷,她上大学已经申请了贫困补助,每年也能拿到全额奖学金,但这点钱对于她家里来说还是杯水车薪,前年她妈妈查出来了尿毒症,一年光透析就要花大几万,还有其他并发症的治疗费用,几乎压垮了本就不富裕的家庭。
就这样,她妈妈也没有好起来,因为钱不够,只能保守治疗,医院催促过好几次,如果病情加重,后面就只能进行肾脏移植了。
元麦冬一度想过要退学不上了,去打工给妈妈挣钱,被她爸抄起扫把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免费的学凭什么不上?继续上学,以后能挣更多的钱。
元麦冬拼命地学习和打工,拿到的奖学金和钱全都寄给了家里,几乎只给自己留一点点生活费。她室友们生活费一个月少的1000,多的5000,而元麦冬只有200,还得省吃俭用。
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下了课以后绕路两公里去一家包子铺买过夜的馒头。
正常馒头是五毛钱一个,过夜的馒头会打折,一块钱能买三个,她每天买两块钱的馒头,每顿吃两个,馒头太干了就喝教学楼免费提供的白开水,或者去学校食堂蹭免费的汤,有时候是海带汤,有时候是番茄蛋汤,为此,元麦冬还学会了捞汤的诀窍:溜边沉底,轻捞慢起。
总之,她很穷。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也导致她身体不算很好,还有一点低血糖。
现下走在烈日里,她就隐隐头脑发晕,眼前发黑。
元麦冬停下脚步缓了缓。
这么热的天也不止她一个人在外面,她眼看着路边的树荫底下停了两辆大卡车,卡车里装着水果,一个装的西瓜,另一个装的葡萄,两个司机正在打架,一边互殴一边骂。
元麦冬从不管闲事,她快步走到了树荫底下,打算暂时先歇一下,耳朵里还听着俩司机的吵架,马路边上还有个小便利店,这会儿没生意,店主就出来看热闹了,一边看一边给元麦冬说事情的经过。
他们来吵架的理由是卖西瓜的那个司机占了整片树荫,卖葡萄的也想歇歇脚,结果没地方呆了,卖西瓜的怪他自己不早来,不懂先来后到。
天热火气也大,两边就吵起来了。
他俩越吵越厉害,卖葡萄的一时情急,推搡了卖瓜的,卖瓜的一个趔趄,撞到了自己的车,车上圆滚滚的瓜骨碌碌滚了几个下来,摔在了地上。
正当季的西瓜,皮薄瓜脆,一摔在地上就迸开来了,鲜红的瓜瓤裂开,汁水淌了一地。
瓜一摔,吵架的俩人更生气了,大打出手。
便利店老板当着元麦冬的面利索地替他们俩报了警。
那几个摔烂的瓜就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元麦冬呆的那个地方正好有个摔烂了的瓜,空气里都是甜蜜的西瓜气息,她抿紧嘴,感觉自己更渴了。
警察来得很快,把俩人薅着就走,要带去派出所调解。
元麦冬咽咽口水,走到卖瓜的跟前,指着地上摔裂了的瓜:“那个瓜你还要吗?不要的话能给我吗?”
卖瓜的看了一眼,都摔烂了大半了,不可能再卖了。
他又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她长得瘦极了,头发干枯发黄,脸上一点儿肉也没有,身上的衣服也不大合身,一看就是别人穿剩下又给她的,松松垮垮又洗得发白,全身也就一双眼睛好看一些。
警察还在催他走,卖瓜的不耐烦:“不要了,都给你!”
元麦冬眼前一亮。
地上摔了五个瓜,其中四个都烂得不能再烂了,只有其中一个还好一点,有一小半没脏,她问便利店老板借了把水果刀,把那个瓜捡起来切了切。
元麦冬暂时没吃瓜。
卖瓜的和卖葡萄的都被警察拉走了,地上还乱七八糟摔着瓜呢,她好歹吃了老板的瓜,总要把地上收拾一下。
破烂的瓜都从地上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剩下淌在地上的瓜汁已经在高温烘烤下黏在了地上,元麦冬也借了个小铲子把它们刮起来了。
收拾完,她才捧起瓜,低头刚准备啃,眼前突然一黑。
她耽搁了这么久,又在太阳下暴晒,还蹲地上铲了瓜打扫卫生,早上吃的那两个馒头早就消化得一点也没剩了。
低血糖犯了。
晕过去的前一秒,元麦冬看见便利店老板又利索地拿起了电话。
此时此刻,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