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其财产完全归属于丈夫’的法律,但我能为你提供一些线索。】
卡桑德拉屏住呼吸往下阅读,这位炼金大师显然不仅仅掌握丰厚的炼金知识,对于人情事故,律条法令也有一定见解:
【注意这条法律的受益人,虽然我并不想回忆,但我们的国王显然是个徒有英俊外表的野心家,他总是将自己的喜怒放在首位考虑,但凡法律允许部分人获得利益,多半是因为他看上了什么难以得到的战利品。】
为了合法地获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能利用权力来合理化某些事情吗?卡桑德拉若有所思,而阿西娜老师的回答已经到达了信纸的最后一行:
【被制定的法律也需要推行,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出榜样加以鼓励,先是王室,再到贵族,最后才到平民。如果一位国王不尊重自己的王后,只是将她当做与仆人相同的财产,底层没有受过教育的平民当然也不会好好对待妻子。】
阿西娜老师的回答从第一个词开始褪色消失,卡桑德拉半掩着信纸,实在不愿意承认那位高傲的祭司所言为真,因为她记得自己的父亲温和儒雅,从来不曾做出虐待女性的事情。
咚咚!砰砰砰!
木门艰难撑住猛烈的敲击,卡桑德拉从窗口草草看了一眼,竟然是女佣兵罗丽丝。
她满怀疑窦地打开门,鼻翼动弹几下,先闻到了不祥的血腥味。
棕红卷发的佣兵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惊恐,她怀里还半抱半拖着一个人,浓烈的血腥味就从她怀里弥散开来。
罗丽丝用宽大的手掌捂着怀中女人的额角,指缝里滴滴答答溢出鲜血,她竖着眉毛睁大眼睛,慌得像个孩子,连声音都尖得吓人:“卡桑德拉!求求你,快救救劳拉,药剂在哪里?她的头破了!”
卡桑德拉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她一把将女佣兵从门口拽进来,力气大得超乎从前,又颤颤巍巍去拿封存好的治愈药剂。她先是拿了一瓶,又怕不够,忙不迭去够第二瓶。
年轻的炼金术士手腕抖得厉害,她差点弄倒自己放在一边的坩埚,也来不及扶一把,一溜烟窜回罗丽丝身边。女佣兵这才将手掌挪开,几乎在看清情况的同时,卡桑德拉咬紧了嘴唇,硬生生忍住尖叫——
劳拉的额角有个血肉模糊的洞,罗丽丝尽量用鹿皮堵住翻涌的血液,但她做得并不好,仍然有殷红液体从鹿皮和手指的缝隙里往外流淌。而就在她松手的同时,已经昏迷过去的劳拉叹了一口气,她并没有醒,一行眼泪却沿着瘦削的脸颊慢慢滑下来,混进鲜血里。
卡桑德拉当机立断吼道:“撬开她的牙齿!”
罗丽丝掰开那两瓣毫无血色的嘴唇,让牙齿张开一条缝,炼金术士一狠心,直接将药剂瓶对着那条缝隙猛灌。昏迷的病人并不配合,不少药水从嘴唇边漏下去,但好歹喝进去了大半瓶。
卡桑德拉不敢大意,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却不敢让恐慌操控心神,索性对着齿间细小的缝隙又灌进去一瓶。
“这是最后一瓶了,还需要的话得现熬。”
卡桑德拉不敢大意,她不能肯定劳拉能够好转。女佣兵像被夺走母亲的野狼,喉咙里哽着低低的呜咽,她低头倚靠着怀中的病人,手臂搂得很紧,眼泪混杂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的鲜血,与棕红的卷发黏在一起。
劳拉一直别在胸口的干枯玫瑰在灌完药之后掉落了,此刻没人在意它。
“罗丽丝……”卡桑德拉语塞了,她知道此时任何安慰都比劳拉的脸色更加苍白,只能疲惫地爬起来,揉着酸痛的膝盖摆摆手,“我去再熬一些药剂。”
罗丽丝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这个瘦小的女孩远比镇上许多人可靠,她用鼻尖贴着劳拉的头顶,试图凭借肢体接触感受朋友呼吸的频率。劳拉一路上流的血太多了,身体比平时更凉,只有背部被佣兵烘得发烫。
佣兵的铁剑挂在腰上,惯常拿剑的手掌却不大习惯地紧握住劳拉的手,烫热的体温透过粗茧传递过去,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
她的朋友还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