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今天突然把我们请到奚家,却只让我留在房里……”
叶采薇的柔荑不住地翻搅。
“那是外面日头太大了,七奶奶心疼你,怕你晒着热着了。”
叶琛沉默,叶采薇忐忑,不知他会不会被她拙劣的谎言蒙蔽。
“七叔叔到底是不是我爹?”谁知叶琛又问。
叶采薇连连否认,叶琛的瞳孔迷茫,看向她却又郑重万分:
“其实……方才在奚府,容安听见下人们议论,说容安是七叔叔的私生子……”
叶采薇的心狠狠一抽。
一直以来,都是她太过自私。她只从自己的角度考量,以为给了叶琛最好的一切,日子一天天过,在东流躲到叶琛参加科举的那日。
到时候,容津岸就算是活着,也早就重新娶妻生子,不会再与她纠缠,更不会与她争夺她唯一的儿子。
可是三人成虎,十几年光阴的未知,秘密再如何被严密遮掩,终究有被揭穿的那日。
就像叶渚亭的秘密,处心积虑隐瞒了她十几年,最后她得知真相,天崩地裂。
到底是她错了。
“停车。”叶采薇忽然吩咐车夫。
“容安其实一直都希望阿娘能带容安出门,对不对?七叔叔每次带容安出来,容安总是玩得开开心心。”她牵着叶琛的手,离开马车,
“今晚,就让阿娘好好陪陪容安,好不好?”
其实这些年,她从不带叶琛出门,是害怕被书院里熟识之人看见。书院里的人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只道她因家道中落、经奚家七爷奚子瑜的推荐在此独居,不知她成过亲,更不知她还有个孩子。
今晚的她心乱如麻,只想和叶琛好好相处。
反正,容津岸已经离开了东流,不会再此时出现了。
今晚的街市也冷冷清清,叶琛看出了娘亲的心神不宁,即使兴奋好奇,也绝不多表露半分,只安安分分被娘亲牵着。
走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叶琛才终于晃了晃叶采薇的手:
“阿娘,这些面具好漂亮,你和容安一人买一个戴上,好不好?”
只要他和娘亲都戴上面具,这街上便再不会有人认出他们来。
他想让阿娘摆脱忧虑,他想让阿娘重获快乐。
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怒目的金刚、长鼻的大象、狰狞的恶鬼、狡黠的狐狸,还有呆滞木讷的昆仑奴、慈眉善目的赵公明。
叶采薇的视线一一扫过去。
那一年在京城,上元节的灯会热闹非凡,叶采薇与同窗几人为了给秘密相恋的温谣和孟崛制造约会的机会,决定结伴夜游。
他们刚刚离开叶府,也遇上卖面具的小贩。
因着叶采薇属虎,她便选了张牙舞爪的老虎,戴上的同时,就听见身旁的奚子瑜揶揄容津岸道:
“仲修,你真要这张猪脸?只怕等会儿人一多,遇到个胆儿大的姑娘,迷恋你这风流倜傥的身姿,本来是要上来搭话的,凑近了,却被这张丑陋无比的猪脸吓得溜之大吉。”
“君子从不以貌取人。”容津岸坚持自己的选择。
奚子瑜意味深长地看着已经戴了老虎面具的叶采薇,勾唇一笑,这才随手拿了一张纵目巨耳的“千里眼顺风耳”面具,给自己戴上:
“也是,喜欢仲修的姑娘,即使你这面具下真长了一张猪脸,也照样喜欢得不得了,哪里还看得见旁人?”
那一晚,京城的街市灯火通明,几个人顶着面具,玩过了猜灯谜、花式投壶,围观了盛大的烟火,还有卖艺人精彩纷呈的杂技,他们在拥挤的人潮里嬉嬉笑笑,挥霍着青春的浮光,谁也没有发觉,老虎和小猪,是从什么时候起不见的。
叶采薇牵着容津岸的手,躲在街角的榕树后面。
榕树已有百岁,树干宽阔强壮,完美地将他们隔绝,创造属于他们的天地。
叶采薇将自己的面具摘下来,又踮脚,去够容津岸脸上的面具。
可是男人摆明存了逗弄的心思,故意把下巴抬起来,他身材本就高大,叶采薇伸尽了玉臂,还是徒劳无功。
“哥哥,你让我把面具摘下来嘛!”她腻着嗓子撒娇。
“摘下来做什么?刚刚是谁目不转睛,盯着这张猪脸看的?”他笑。
“我要亲你,”她急得脸颊透红,“好哥哥,让我亲亲你嘛!”
容津岸长臂一展,顺势把少女揽在怀里,让她贴着他的心跳。他身上的气息清淡凛冽,即使沾染了尘世喧嚣,却还是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
“小老虎,吃掉小猪的时候,嘴巴要张大一点。”
然后突然将自己的面具摘下来,倾身堵住她香软的嘴唇。
面具落地,悄无声息。
他的手掌骨节分明,长指深深插.入她如瀑的青丝,将她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