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枭昂头。
「老子当年怎麽教你的?」
「做错事,要认错。」
「给人只管磕头,道歉!」
魏鼎昌按住他的肩,摸了摸亮的脑瓜子,揪了根并不存在的头发丝,吹了口气,淡淡道。
对此,方枭毫不犹豫,看向季修:
「季兄弟,我给你磕头了!」
「之前多有冒犯,这堂主位,你坐得,坐得天经地义!」
砰,砰,砰!
三声响罢,他没有丝毫情绪展现,磕头作罢,眉心发红,抱了抱拳,便缩回了魏鼎昌的身后头。
一时间,看得在场人一寂。
如果...
没记错的话,之前好像率先挑头的,是你老自己?
季修从椅子上站起,看着乾脆利落的方枭,『』了一声,都还没来得及拦,他就做完了。
「将少东家带回去调养。」
紫袍鹤许庄对身畔人低声嘱咐了句,便将许恒匆匆带走,临行前对陆乘风,
魏鼎昌道:
「这口气,咱们咽得下去麽?」
陆乘风眼神森然:
「当然...不能说了算!」
「咱们走着瞧。」
说罢,也匆匆带着陆羽去求医问药。
临行前,看着季修胸前的细刀,陆红玉欲言又止。
去往牛羊市场的路上。
魏鼎昌背着手,一副大佬作派,走着走着,突兀叹了口气:
「方枭啊,淬骨小成,一方堂主,叫你跪下给人磕头,难为你了。」
对此,方枭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左臂纹身『黑水蛟龙』:
「师傅,我十四岁开始跟你混市场,整整十几年了,最开始没跟你前,给人低声下气,为了省点租子,钻裤裆我都能忍得,何况这些?」
「更何况..:」
「这人我不丢,难道让你来不成,哪有当小弟的不磕头,让大佬丢份的道理!」
他拍了拍胸脯,满不在乎,叫魏鼎昌愈发满意。
有些时候。
选大徒弟,选门面。
不是要他多有城府,多有本事。
哪怕性情莽撞,瞧不起人,也没什麽。
只要他能够忠诚,够孝敬,知道什麽时候该顶事儿,什麽时候该出头,就算是条野狗,日复一日的提点,也能练出头野蛟来!
这一点,许庄和陆乘风那两个家伙,这辈子都想不明白!
末了,他又看向右侧身段苗条,玲珑窄腰,出落得完全不似自己的女儿,神色无奈:
「那刀老子当年求爷爷告奶奶,才给你照着『北镇抚司』绣春刀锻来的细刃,又似刀又似剑,费了多少功夫?」
「你转头就送人了?」
「你母亲大家闺秀,有文化,出自府城。」
「她走之前,亲手给你在刀柄上刻下了一行小诗,老子不懂,但..:」
「你用来压裙的细刀,按照她的话来讲,是给你择婿丶选人的!」
「那季修,一眼人中之龙,以我来看,陆乘风那闺女,估计到最后也是白搭,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这几百两投资,花得可真...」
对此,魏芷笑意吟吟:
「无所谓啊。」
「我开心就好。」
魏鼎昌一噎。
不由自主的...
就想起二十来年前,自己闯出了五百里山道,一袭布衣,到了江阴府,遇到的那个温婉女子。
当时他还没有这一身豪横气,反而憨厚的不得了。
当时...
她跟着自己回到这破县城时,也是这麽讲的。
「你啊你...」」
身边人递上烟杆子。
魏鼎昌抽了口,眼神不由恍惚。
这一副景。
像极了当年。
火窑,陆庄。
黄昏照下。
季修甫一踏入,便看到洪江正在指点季薇的刀法。
陆庄可供入劲的武学尚有一些,与夯实根基的桩功不同,随意练习,打打基础,也算不错。
所以这些天,季修便有意教授季薇练刀。
而洪江,也从火窑门客丶到风云会众丶再到被他彻底折服,已经心甘情愿,
鞍前马后。
就算他不在,也将看护季薇的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
叫季修颇为满意。
而当他到来。
额间有着细汗的季薇,轻轻一擦,顿时眼眸一亮:
「哥!」
随即蹦蹦跳跳走来,叫季修微微一笑,俯身从怀里掏出了一盒『金燕脂』
在她面前晃了晃:
「看看这是什麽?」
小姑娘瞅见那木纹盒子,顿时眸子更亮了:
「唉?哥你天天练武,怎麽还会买这个?』
她小心的捧了过来,又不由瞥见了季修腰间细刀,眯了眯眼,摸了摸刀柄:
「还换了柄新刀,上面还有字呢,唔..:」
「让我看看。」
她摆弄了下,仔细瞅了眼,轻声念叨:
「愿逐月华流照君..:」
而将陆羽整顿完,便跑来小院的陆红玉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