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看师姐白皙的脸上长出皱纹,乌黑的发间生出银丝,比她还要哀伤,惋惜。”徐宴自嘲地笑。“那苗母姥姥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苏真忍不住问。“是一个预言。”徐宴说。“预言?”“先天织姥元君是最初的裁缝,拥有不可理解的力量,但对于这位元君,有的裁缝却恨之入骨,他们认为,若不是元君曾犯下滔天之罪,作为后裔的裁缝也不至于终生禁足于这诅咒之地,可无论他们多么憎恨元君,只要师姐在场,就不敢表露分毫。师姐是元君最虔诚的信徒,据说,她在十六岁参拜织姥遗骸时,得到了一句预言,为了这句预言,她没日没夜地修炼,刻苦得近乎痴狂,当年,师父才修炼出两只红手,被公认为天才的桂云师妹也只修出半只,而漆月师姐足足炼出了三只。”徐宴说。“现在有第四只了。”封花插了一句。徐宴少见地露出了震惊之色,震惊很快变成了笑,不再是那恰到好处的标准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恭喜师姐了。”“姥姥得到的预言是什么?”苏真问。“这么多年,很多人问过她,但她缄口不言,她对你很特殊,你可以去试着问问,说不定会得到答案。”徐宴说。苏真心想,他又想利用自己解开谜题了。他嘴上应了一句,心中可不觉得苗母姥姥会告诉他答案。“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么?”徐宴说。苏真与封花沉默了会儿,都没再说话。老君越来越明亮。光透过鬼手般张开的枝杈,缓缓筛落,洒在鬼车塔鸟雀般扬起的飞檐上,洒在草木叶尖未涸的露水上,也洒在那片并不算大的花圃间。花朵在风中摇曳着纤弱的枝干,舒展开柔软的花瓣,浮游其中的光好似无所定形的菩萨,手抚叶片,脚踩花蕊。苏真的目光被美景所摄,痴痴看了一会儿,又发现了很不对劲的地方,这里的花虽然漂亮,却不是什么奇珍异蕊,相反,苏真竟都认识它们。红色带刺的是玫瑰,伞状花瓣的是康乃馨,花冠如杯的是郁金香,还有茉莉花、蝴蝶兰、向日葵,苏真一一辨认过去,发现这些花朵竟都是花鸟市场里常见的品种,连对花不甚了解的他都能认个大概。这一幕很美,美得不真实,连封花都看得神色恍然,可对苏真而言,这一幕却美得很不和谐。一瞬间,他甚至怀疑他是在做梦,这是潜意识合成出来的场景。“你认得这些花?”徐宴总能敏锐地察觉到他心绪的波动。苏真犹豫了一下,没有撒谎,“认得。”“那你真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徐宴说:“这些都是千年前的花种了,自从老君昼夜失序之后,不计其数的花草因为无法适应新的世界而消亡,唯有种子保存至今,它们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但我将它们重新培育出来,却花了足足十年。”苏真越来越觉得,西景国过去和他所处的世界是相似的,不知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更诡异的东西降临了?苏真望着笼罩鲜花的光束,微微出神,他的目光也不自觉地沿着光束攀援,看向了它的源头——老君。随着人修为的提升,见到的老君也会有所不同。过去,苏真眼中的老君是一个长满脚的白色虫巢,现在,那些窸窸窣窣的汹涌之物变得清晰,它们变成了猪牛鸡羊的模样,与裸露在外的脚相吻合,居中的则是无数的卵与胚胎,它们海藻般浮游不定。苏真瞳孔微缩。等等。这老君怎么看着有点熟悉?他立刻捕捉到了这种熟悉感的源头。‘这怎么和姐姐的画作《太阳公公》这般像?’苏真心生疑惑。它们并不是严丝合缝的相似。老君的牲畜与胎卵要密集得多,并且,它没有颜色,姐姐的画作却是色彩斑斓的,但……它们的概念却有种不容忽视的相似。——一颗挤满了人和牲口的太阳。昨日,他沉浸在对姐姐的回忆里,并未多想,此刻脱离画本,他也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既视感便不可遏制地涌上心头,野火般在他心口燃烧。苏真像是握住了某把钥匙,念头一发不可收拾。‘姐姐也曾见过老君?难道她也来自这个世界,甚至曾是某位仙人?’‘是了,姐姐本就是被父母领养的,身份来历不明。余月可以寄生到大榕树中去,那些恐怖的怪物可以出现在现实世界里,姐姐为什么不可以,她说不定是更早的一批。’‘如果姐姐是仙人。’‘如果姐姐是仙人……’苏真心中萌生出巨大的期待与恐惧,他期待姐姐的死还有转机,又恐惧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余月,你怎么了?”封花问。除了陆绮“死而复生”那次,封花再也没感受到他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封花,你眼中的老君是什么样的?”苏真不答反问。“我啊……过去,我看到的老君是一个红色的火球,一个如蝶如雀的影子在里面闪烁不定,那时候,我很少抬头看老君,因为每次看到它,我都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