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融化在泪水里。她说,她丈夫被人杀死,家产被人夺走,她则被贬为奴儿,又遭大妇妒恨,将她配给了一个相貌丑陋的恶奴,她实在忍受不住,在他粥里下了毒。女人用双手掐住了苏真的脖颈,哭泣着说她不想死,她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她反复质问着为什么,冰冷的手越来越用力,窒息感越来越强,数不尽的血肉遮蔽了视线,断肢海浪般朝他落下,将他淹没,将他杀死。呼吸停止的那刻,苏真从梦中醒来。像是闸门打开,空气灌入肺里。苏真大口喘息着,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胸脯起伏的弧度像是要把肋骨压垮。苗母姥姥坐在高台上,脸上也显现出前所未见的疲态,三只红色手掌在他身后软弱无力地垂下,指尖还在不停滴血。红手本该有四只,最后一只已不知去向。苏真心头一惊,预感到不妙,可苗母姥姥却艰难地露出微笑,对他施以祝福:“余月,恭喜你,这虽然是我第一次使用这个法术,却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一千零一百针,没有一丝疏漏,此刻,鹿斋缘的秘籍已经融进了你的身体,可有感到任何不适?”“没有。”苏真轻轻摇头。梦境带来的痛苦飞快褪去,现在的他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如果不是苗母姥姥这副惨状,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睡了一觉。“姥姥,您……还好吗?”苏真关切地问。“放心,皮肉伤罢了,稍后我缝几针就行。”苗母姥姥的语气渐渐回归平淡,她轻轻催促道:“快去试试新的法术吧,老婆子也很好奇,它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新的法术……随着心沉静下来,苏真的确感觉到身体里面多了什么东西,那是两道法术,他难以描述它们的模样,像是裹着晨曦光芒的清澈微风,也像是凝固着山岚倒影的冰冷溪流,苏真能感受到其中的法力流动,并不强大,却舒缓温柔。这就是鹿斋缘的法术吗?千年以来无人能破解的咒语,就这样在他的身体里焕发出了生机。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欣喜?恐惧?不,更多的还是好奇,徐宴说的没错,人对于未知的谜题有着与生俱来的浓烈好奇,现在的他就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想要把玩。苗母姥姥收拾着指尖的血,说:“去找封花试一试吧,法术总是要在战斗中才能看出效果的。”苏真陷入犹豫,苗母姥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放心好了,不用担心失手伤人,法力与法术相辅相成,以你现在的法力,杀不死封花,更何况有我看着呢。还有,把这个东西带给那丫头吧。”白色的手爬出黑暗,捧出了一截长长的腿。显而易见,这是苗母姥姥亲自缝制的腿。但它一点也不像缝出来的,它表面白皙光滑,大腿浑圆笔挺,小腿纤长曼妙,足弓弧度恰到好处,娇小的足趾则像是镶嵌在上面的粉嫩珍珠。这完全就是妙龄少女的腿,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封花这么漂亮的丫头,整天跳啊跳的看的老婆子烦心,我便顺手做了这个,希望能合身。”苗母姥姥说。“我替封花谢过姥姥了。”苏真感动之余,由衷为封花高兴。封花看到它的时候,也露出了笑容,她唇角轻轻翘起,说:“真是巧夺天工的造物,临死之前能沾到你的光,也是幸事。”苏真的心绪一沉。关于诅咒发作的时间,每个人都不一样,短的十来天,长的也不过一个月。无论如何,这样的时光都极为短暂,封花的笑容越美好,反倒越让人感到悲伤。封花并不在意,她大大方方地掀起襟摆,安装这截雪白的大腿。苏真下意识回过身去。封花看他避嫌的模样,笑得更加开心。“试一试吧,让我看看鹿斋缘的咒语。”封花活动着这根新装上的假腿,轻盈地跳了跳,说:“正巧,在鬼车楼的一天,我也学了些新的法术。”“你学了什么?”苏真好奇地问。“与人对敌,哪有一上来自报招式的?”封花的右指从草尖上轻轻掠过,停在胸前时,双指间夹着一株青草,她双指松开,草仍然停留在半空,随着她的吹气飞速自转,她轻声道:“别说话,看招。”刹那间,野草化作钢针,朝苏真的面门疾射过去。这是摘叶飞花般的法术,放在武侠小说里,更像高手用暗器的手段。苏真全神贯注。封花出招的瞬间,他就已经做出了闪躲的动作,钢针般的野草擦着他面颊掠过,再看向封花时,却见她双臂在胸前交错,十指间皆夹着草株。八支草针破空而至。封花的身影也低低掠来。双腿健全后的她爆发出了更惊人的速度,明明是后发,却比草针更快。对于封花的招式,苏真已如反掌观纹,了然心间。绛宫飞转,法力附上双拳。拳肘交击间,来势汹汹的草针受法力波及,被震得偏移,方才还相谈融洽的两人转瞬已缠打在一起,身影分合间,被斩碎的草屑雪花般逆空飞舞。打了一阵,两人拳脚皆热,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