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陛下点名, 其他大臣和陈皎都茫然了。
虽然不懂为什么陛下要在这种时候点自己的名,但打工人的敬业心态,让陈皎瞬间从吃瓜的状态中抽身。
她当即站出来, 高声道:“臣认为立后一事事关重大, 应以陛下心意为先,不可急于一时。”
听见她是反对的人,其他人顿时跳了出来,群起而攻之:“正是因为立后一事重大, 才需要早做决断, 以免日后生出事端。”
右相府和陈皎从前都是太子党,双方的目标都是扶持太子登基, 彼此关系不错, 还互相扶持提点过。
但太子登基后, 他们之后代表的利益便不再一致。如今右相府想让陛下尽快立后, 以便扶持自家的女眷当皇后,可陈皎身为保皇派, 自然要以陛下心意为先, 于是竭力辩白。
两方利益发生冲突, 从前的和煦顿时消散, 彼此言行犀利起来。
王尚书盯着陈皎,目光锐利:“陛下登基不久, 百废待兴之际,正是广立后妃之时。”
陈皎不闪不避, 义正言辞:“王尚书虽然言之有理,但五皇子叛乱未平, 国家动荡之时, 怎宜扩充后宫劳民伤财?”
王尚书摇头:“陈大人你糊涂!”
陈皎说道:“陛下此时不愿成婚, 自然有他的考量,我们身为臣子,此时不支持陛下,怎能给他拖后腿呢?!”
陈皎痛心疾首,伸手对上首的谢仙卿道:“诸位在朝堂上争来吵去,没看见陛下为你们头疼不已吗?”
谢仙卿:……原来你也知道我刚才在头疼啊?!
谢仙卿几乎气笑了,但他此时在上方看了一番,心情居然也奇妙地好了起来。
难怪陈皎方才津津有味地看戏。
这件事公说公有理,陈皎和王尚书两方人吵得不可开交。
永安侯也暗中支持王尚书等人的提议,希望陛下早日娶妻。这样女儿也不用继续和陛下保持着断袖的关系,提心吊胆担心被发现女子的身份,迎来欺君之罪。
但老父亲见女儿寡不敌众,心中一急来不及思考,当即也跟着加入战场。
恰好此时,李大人语带讥讽道:“立后是为陛下和社稷考虑,陈大人刚入朝为官,言辞着实有些年幼天真。”
陈皎微微蹙眉,不敢置信:“陛下英明神武足智多谋知人善用,有此明君,我朝江山必定安如泰山。诸位大人口口声声为社稷考虑,难不成是在质疑陛下的能力?”
所有人翻了个白眼,气得倒仰:……又来了又来了!她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拍马屁啊!
就连焦急的永安侯都惊了。
他知道自从陈皎加入太子党后,便有人骂她马屁精。
他没有亲眼见过,便认定这些人在夸大其词,因为羡慕嫉妒陈皎得太子看重,才故意污蔑自己女儿。
现在亲眼在朝堂上看见陈皎脸不红心不跳地拍马屁,周围是其他大臣投来的若有似无打探的目光,永安侯这一刻第一次想退休了!!
陈皎哪知道她不害臊,她爹心理压力先顶不住了。
反正朝堂上吵架,不要脸就对了。
陈皎这话一出口,虽然很不要脸,但其他人也没办法反驳。
总不能说陛下不英明吧?更不能说他们其实是担心陛下死得早,没来得及留下血脉便归天了。
这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口,恐怕今□□堂上横竖都得躺几个人了。
王尚书一行人词穷,反倒是年迈的右相缓缓道:“陈世子莫转移话题,我等从未怀疑陛下将开一个清平盛世。然陛下近而立之年,此生不可不娶妻。既然迟早要立后,何不现在定下此事?”
右相仿若主心骨,他一锤定音,将方才众人争论的选妃立后一事,改做只立后。
毕竟大家都是世家高门,没有人能完全确保皇后之位花落自己家。既然做不成皇后,做贵妃也不错。
所以此前虽然众人都意指皇后之位,却默契地没有撇开选妃的提议。
但正如陈皎方才所说,五皇子叛乱动乱之际,国库开销不小,民生不稳,如今并不适宜选妃。
因为一旦风声传出去,百姓便会觉得:狗皇帝,我们在打仗,你居然还在选妃子!!昏君啊!!
所以无论是小选还是大选,在这个时刻都容易被百姓误解,有碍陛下名誉。这群臣子此时提议,无非是因为私心,想让家中女儿入选后宫。
陈皎揭开此事真相,朝中其他大臣也不得不后退一步。
右相一锤定音:妃可以不选,但皇后却是一定要定下来。
他话音刚落,统领门下省的侍中沉吟上前,点头道:“微臣认为右相所言甚是。”
俩人方才还斗得激烈,争执不下,如今却因为利益又站在了一起。由此可见朝中风云变化,没有永恒的对手,只有永恒的利益。
门下侍中和右相同时开口,朝中近半大臣也站了出来,同时拱手附和道:“臣等亦认为,陛下应早日定下皇后……”
朝中站位分明,右相和门下侍中站于前列,身后是众多出位的臣子。
陈皎则站在前方一侧,身后零星只有数人。
看到此情此景,她面上依然维持着平静,心中却沉了下去。
右相和侍中在朝中盘踞多年,早已有了根基。而自己虽然有陛下的看重,身边却无人可用。
没人便没有话语权,便独木难支。
同样沉了眼的不止陈皎,还有上首的谢仙卿。
帝旒之下,他勾了勾唇,似笑非笑。
这群人如此急功近利,想必是断定皇后之位定出自他们家中了。
古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他上位之后杀了许多人,竟依旧平不下有心人的欲壑。
今日早朝不欢而散,事后陈皎和右相以及侍中以及兵部尚书户部尚书等人均被留下。陈皎排在最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