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葵和柔水便在那月光下,向陆景行礼。
锦葵又为陆景介绍这柔水是重安王妃身边的贴身丫头。
陆景只是微微点头,神色无变。
紧接着,锦葵便站在石桌前,向陆景道明来意。
陆景问道:“所以,是老太君和母亲大人请我?”
锦葵有些心虚,却也点头道:“王妃读了那两阙词,惊为天人,命我和柔水姑娘前来请景少爷,若景少爷愿意,还请前往观古松院。”
锦葵说的有些急。
陆景听完她的话语,脸上又出些笑意来:“这般说来,其实是王妃请我?”
锦葵愣了愣,强笑道:“老太君和大夫人自也是请了。”
一旁的柔水听到二人这番交流,柔声补充道:“景少爷,那两阙难得的天上词是你寻到的,宁老太君和钟夫人想要将那两阙词送给王妃用以叩门,王妃却执意要问一问少爷,柔水也因此前来。”
“拿这两阙词送人?”陆景笑了笑,摇头道:“此事倒也不必来问我,这两阙词是我所闻,可俱都已经传扬出去,一阙被我送给蔷小姐,一阙被我送给重山叔父,诗词并不是我所作,也不敢冒功,若王妃要拿一个礼,问重山叔父和蔷小姐便是了。”
陆景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提醒道:“观棋先生是书楼诗词编撰,他早已读了这两阙词去,早日里也与我说过,这两阙词必然已被记录在书楼中。
如今未曾扬名,大约只是因为书楼弟子还不曾发现。
我预计至多二三日,这两阙词便要闻名太玄京。
柔水姑娘,此事还要让王妃知晓,否则只怕会扑个空。”
柔水只问两阙词,陆景念及重生叔父的私心,便不曾透露第三阙。
柔水姑娘却神色惊变,道:“竟是这般?王妃本是明日去拜见首辅大人,只是去观古松院宴会前又有消息,据说这几日宫中也来了客人,圣君有旨,首辅大人要陪那位客人对弈,起码需五六日时间。
这可如何是好?”
锦葵也张了张嘴,觉得宁老太君和钟夫人做的这番人情,只怕便要如流水般去了。
就在她思绪翻涌间。
柔水却突然看向陆景,又郑重向陆景行礼:“三少爷,王妃命我问一问你,是否还有其余好诗词?若能相助,王妃必有重谢的。”
陆景有些好奇的看了柔水一眼。
之前他通过周夫人之口,以为这重安王妃脾气极差,喜欢苛责下人。
可如今看来,重安王妃倒也是个重礼仪的。
毕竟重安王妃地位极高,她若是以势威压,只需与宁老太君说一声,老太君便自会来问他。
但她却亲派姑娘前来,要请他过去,当面谢他,问他。
这与传言中的,倒是很不一样。
可即便如此,陆景依然缓缓摇头。
他毫不犹豫道:“天上之词,岂能尽入我耳?便是入了我耳中,只怕我也无幸记住,如那两阙词般的诗词,这人间少有,我能听闻,又努力记下是我之幸,如何能贪多求繁?”
陆景这般说。
柔水眼神中的光芒也暗淡了下来。
她沉默一番,又对陆景道:“还请三少爷前往观古松院,那两阙词也总是个念想,王妃想亲自谢过少爷。”
一旁的锦葵想了想,竟提着胆子提醒道:“景少爷,重安王府自不必多言,若能在王妃面前混一个脸熟,令王妃记住你,往后许多事便也十分容易了。”
陆景朝着锦葵点了点头。
又对柔水姑娘摇头:“观古松院里浮华万千,又有美景奇松,可是……我不喜欢这许多叨扰,我这小院看似清苦,却没有那些参天大树奇花异草遮掩,天上的月光总能照下来,倒也自得其乐,便只能婉却王妃盛情。”
听到陆景话语,柔水不免抬起头来,仔细看了陆景一眼。
锦葵也有些犹豫。
大约过了几息时间,锦葵又劝道:“景少爷,平日里王妃的门槛可是极高的,如今王妃相请,往后……”
陆景仍然笑着,道:“未曾帮到王妃什么,又如何能承王妃之请?”
这确实是他心中所想。
这天下的事便是这般,上赶着去见一面那些贵人又有何益?
贵人总与贵者相交,若不是一个圈子,是削尖了脑袋,也是绝计挤不进去的。
知其如此,又何必去观古松院中看宁老太君和钟夫人的脸色?
陆景看似随意回答,看似失去了结交贵人的机会,心中却清醒的很。
锦葵欲言又止。
柔水却不再劝了,只是道:“来时王妃也吩咐了,见到景少爷便是好言相请,不可失礼。
景少爷若不愿去,柔水回去复命便是。”
她话语落下,又和锦葵一同行礼,这才退出院去。
走出那小院,锦葵眼里却还泛着可惜、疑惑之色。
她不由摇头道:“这是极好的机会,景少爷却未曾珍惜。”
柔水却摇了摇头,轻声开口道:“我却觉得这一位景少爷倒是清醒的很,应是去了观古松院又如何?不过是见一见王妃而已,想见王妃的人极多,能让王妃记住的却极少,去与不去其实无甚关系的。”
她说到这里,又有些感慨道:“只是许多人都看不透这些,只觉得能与贵人攀交,也有极小可能有朝一日因此而贵。
可实际上……不过都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柔水轻声自语,又朝前迈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了。
她思索一番,又对锦葵道:“刚才倒是忘了询问景少爷,这些诗词究竟来自哪里,便是知道些蛛丝马迹,也能寻上一寻。”
“这样一来,便只能又要去叨扰景少爷了。”
锦葵连忙道:“景少爷为人极随和,极温润,无妨的。”
二人这便折返。
小院中的陆景,却还在望着天上的月光。
他方才之所以不愿为王妃摘二三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