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罪感就没有强烈,他甚至觉得这样就很好,李冕不爱他,就只是想跟他玩玩。
但他这平静没持续多久,他的情况刚开始好转又急转直下,他一个人晚上睡不着,他很想李冕。
他抱着手机,通讯录一直停到李冕的那一页,但始终没勇气按下去……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他明明就不爱李冕不是吗?
一天、两天,李冕不回来,他就连觉都不睡,抱着膝盖整夜的哭。他抓自己的头发,甚至很想扇自己的耳光,但打脸上实在是太明显了,他没敢那么做。
陈幺开始暴瘦,都没几天,他的下巴都有些脱形,他看看阳台,看看桌上的水果刀,无数种念头在他大脑中划过,最终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他给李冕打电话。
打一个不接,打两个不接,就一直打,大概被连续挂了七八次,电话终于通了,他还没说话,就开始了抽噎:“小冕。”
“我害怕。”
李冕不知道在干什么,他那边吵得很,他的声音懒洋洋的:“怕什么?怕就把灯打开啊。”
陈幺不想开灯,他觉得自己哭成这样子实在难看,他抓自己的头发,好像没有痛觉似的抓自己头发:“我……我。”
李冕在看监控器,高清屏幕里他姐夫一个人在床上缩着,他在哭,他还在发抖,眼泪像洪水般在泛滥。
他捏着的手机泛白,声音都冷了:“陈幺。”
陈幺没回答李冕的话:“小冕。”
他捂脸,想拦着泪水,但还是没拦住,“我在哭,我哭得好惨。”
李冕看到了。
他有点想疯:“你到底想怎么样?离开就我不能活吗?”
“我好痛苦。”
陈幺的声音很轻,“小冕……离开的话会不会好一点。”
李冕蹭一下起来了:“你在说什么胡话!陈幺……”
陈幺把电话挂了。
余晨曦一直在:“李先生,陈先生应该没有自杀的念头,他的求生欲很旺盛,他在威胁你,还请你保持冷静……”
“闭嘴。”
李冕早就受不了了,他的眼神有些凶恶,“什么叫威胁我?他有求生欲都是他的错了吗?”
“他只是想活着他有什么错!”
余晨曦平静得很:“请您冷静。”
李冕做不到:“我要回去。”
余晨曦追了上去:“李先生!我敢确定陈先生是在威胁你。”
“你用什么跟我保证,你的专业水平吗?”李冕的声音顿了下,“你可以赌,我赌不起……我也不敢赌。”
余晨曦皱眉:“李先生。”
李冕打断了余晨曦,他看向监控器里的陈幺:“你确定他这样真的可以活下去吗?”
他应该听心理医生的,但他就是有种莫名的直觉,陈幺这样是活不下的,“他不爱我,但离不开我。我爱他,却要离开他……真可笑。”
余晨曦看着李冕:“您坚持要回去的话,我没办法再帮助您了。”
李冕没有再回头:“那就到此结束吧,尾款我过两天就打给你。”
陈幺等李冕回来。
余晨曦说的没错,他是有很强的求生欲,但余晨曦还不够了解他,他最畏惧的不是死亡,是不被爱。
他决定等李冕半个小时。
阳台上有风,他坐到米黄色的吊椅里摇摆,他无时无刻不再痛苦的灵魂终于感到了稍许安逸。
陈幺抱着膝盖,下巴枕着臂弯,安静的缩成了一团。
李冕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幺在吊椅里摇,他走过去:“哥。”
陈幺的脸很白,黑发细碎:“小冕?”他的眼睛很漂亮,一直在笑,含着泪花也像笑,“你还是回来了。”
他像个小孩一样追问,“你爱我对吗?”
李冕笑了下:“嗯。”
他想了好多,又把所有的一切抛之脑后,“我爱你。”
陈幺笑了下:“我感觉好幸福。”他笑的时候又在哭,声音很低,“……对不起。”
他实在是做不到爱李冕。
李冕也笑了下:“我才该说对不起。”
他伸手去碰陈幺的脸,“你瘦了好多,这些天你是不是很难过?”
是好难过,难过得要死掉了。
陈幺舒服地蹭了下李冕的掌心:“小冕。”
李冕这年十八。
他最爱的人他面前告诉他。
“——我感觉我迟早要走的。”
他爱的人蹭着他的手,“我好惭愧,可我太缺爱了,我痛苦又幸福,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挣扎多久……小冕,再陪陪我吧。”
李冕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好。”
他俯身,去吻陈幺冰凉的额头,“哥,别内疚了,我们都做过了努力了,我们都很努力了。”
陈幺有努力爱李冕,李冕也有很努力在帮陈幺好起来,可惜越努力就绝望,陈幺在挣扎过后明白了他不可能爱上李冕。
李冕挣扎过后明白了那些治疗只会让陈幺更痛苦。
陈幺靠在李冕怀里:“我是不是很没用。”
既做不到爱李冕,又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享受被李冕爱。
“怎么会没用呢?”
李冕的唇瓣往下移,“哥明明很厉害,你看,我都知道你不爱我了,还是对你死心塌地。”
陈幺颤了下,又想哭又想笑。
李冕不知道陈幺这些天过得有多煎熬,或许陈幺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摸到了陈幺的肋骨:“你真的好瘦。”
陈幺抿唇,有些羞涩:“我吃不下饭。”
李冕眼眶有点酸,但还是在笑:“是不是没我做饭,你就吃不下去。晚上吃了没,我去做点?”
陈幺说没吃。
李冕又在陈幺唇瓣上亲了下:“那我去做。”
陈幺打起精神:“我和你一起吧。”
十点多了。
陈幺和李冕一起做了晚饭,陈幺胃不好,晚上不能吃太腻的,他们就煮了个清汤面。
吃完饭两人回到了床上,陈幺靠着李冕睡,他每次睡前都感觉很幸福,然后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