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工刀明明都抵在对方后颈了,孟鲸最终却没有用力。
很奇怪,遇到威胁抢先反击是她的本能,但这一刻的迟疑,却也同样出于她的本能。
她将刀刃收进了掌心,用指尖抚摸对方的眉眼和鼻梁,最后是柔软的嘴唇。
尽管环境黑暗,她仍旧在脑海中清晰勾勒出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俊脸。
……然后她没好气地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她掐的力道不重,翟子渊自然也没觉出疼,他靠在栏杆上没动,搭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往怀里一揽,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完全变成了拥抱的姿势。
他呼吸温热,在她耳边用气声轻轻唤道。
“鲸鲸。”
“嗯。”
巧的是,两人此时腕表显示的人声分贝,均为16.
孟鲸双手撑着栏杆直起身来,重新将美工刀塞进口袋,翟子渊只觉怀中一空,隐隐还有些失落,忍不住去扯她的衣袖。
孟鲸也没管,任由他扯着,两人继续往楼上走。
双方的手电筒都没了电,暂时只能靠摸黑行动,寻找另外的玻璃弹珠来开启道具,故而效率不太高。
中途翟子渊试着在孟鲸掌心写字,和她传递消息,这过程很慢,况且孟鲸也需要仔细感受辨认,两人蹲在墙角,无声交流了挺长时间。
期间还有一位玩家好像是腿受伤了,大概率是违反了规定被鬼护士惩罚,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匍匐前进着路过。
两人隐约看到一团微弱的光线缓慢挪走,于是各自收敛存在感,没打扰对方的绝地求生。
孟鲸终于从翟子渊慢吞吞的划拉动作里,缕清了他想要提供给自己的信息:
这一层搜过了,找到一本病历。
病例刚搜到不久,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手电筒就没电了。
纯属废话。
翟子渊从怀里摸出那本破破烂烂的病历塞进她手里,大约又经过了五分钟的肢体交流,两人确定了通往楼上的阶梯方向。
很难准确形容,在这样全黑无光,又对分贝高度控制的情境里,要地毯式搜证有多难,几乎每一步都必须细思细量。
偏偏这栋住院楼的走廊特别长,从一端摸索到另一端,需要耗费正常时间的数倍左右。
因此等两人好容易又摸了一层楼之后,下一次的灯光测试也来临了。
全楼的顶灯再度亮起,分贝禁制解除。
孟鲸放下遮在眼前的手,一抬头就迎上了翟子渊望向自己的视线,她与他对视一眼,同时朝距离最近的病房跑去,开始迅速翻找。
她轻车熟路地掀起被褥,撕开枕头,顺便语速很快地问他:“刚才楼梯那么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那还用认吗?”翟子渊把桌椅挪开,又将柜子的抽屉挨个拉开,他回答得理所当然,“你说过自己只用一种牌子的沐浴露,我跟你一起去买过,香草乌木的味道,我一闻就能闻出来。”
孟鲸翻找的动作顿了一顿,随即恢复如常,淡定“哦”了一声。
半晌,听得翟子渊又问:“那你呢鲸鲸,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一刀,结果你为什么收手了?”
“你很想死吗?”她疑惑于他问出这种蠢话,“我不认为心怀歹意的玩家,在那时候还能顾及着不让我摔下去。”
翟子渊低声一笑,什么都没再说。
这间病房一无所获,两人立刻转战下一病房。
孟鲸一边快步前行,一边翻看着之前翟子渊找到的那本破烂病历,病历的纸张估计年头久远,已经有些发黄发脆了,薄薄一本几乎都是空白页,只有中间的一页是写着字的比传统的医生潦草字体也工整不了多少,她费了好大劲才整合出完整信息。
【患者吴森洋,27岁,因出现机能性幻听及释义妄想,反复持续上述症状而入院,经诊断患有偏执性分裂症,建议用药……特此记录在案。】
吴森洋,显然是本局某位玩家的姓名,照此看来每位玩家都是有病历的,根据病历才能将他们各自的病情对号入座。
尽管病历里特意模糊了具体用药,药丸的颜色还得他们自己去找。
她言简意赅向翟子渊传达信息:“找写有你自己名字的病历,再找到对应病情的药丸吃下去,才视为‘完全康复’。”
翟子渊答应着:“明白了,可还有一条要求是‘无记录’,怎么才算无记录?”
“病历上写了一句‘特此记录在案’。”
“……所以是要服了药以后销毁病历,才算真正的无记录?”
孟鲸点点头:“孺子可教,可问题在于这病历暂时销毁不了。”
“销毁不了?”
“我试过了,不行。”
她在看清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就产生了这样的猜测,尝试着撕毁病历。
然而看似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