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枫嘱咐众人,“相枢此魔,唯有伏虞剑主能除,历代剑主皆自称太吾传人,如果天机不差,那么五十年后太吾传人便会出世,届时需要你等相助,还请毋要推辞。”
鹿正康问道:“你出世之时,已经有相枢存在了吗?”
“自然。”
“那么之前关于魔神枢的记载,都是传言?”
“古老相传,顾名思义。”血枫皱着眉,“吾该离去了,否则你们又得苦战一场。”
话说完,他刚毅庞大的躯体就化作风沙,飞散而去,最为奇异的是,偌大的寺院也随着消弭不见,仿佛只是一个幻境。
对此鹿正康是不意外的,为了满足权弘明入魔时的异变消耗,灰迹也抽取了大量的上缘补充自身,周围的建筑完全被掏空了存在的本源,只不过留下一个空壳,如今被取走的上缘回流,但已经不能回到原来的形体,所以发生了对冲垮塌。
这种代表相枢力量的灰迹其实也脱不开上缘本身,或者说是上缘的某个阴暗面,鹿正康略一忖度,就将其命名为恶缘。
坤庆道人长出一口气,撑了一个懒腰,摇头晃脑得说道:“小和尚,这次就算平局啦,咱们有空再赌,道人回去养伤去也!”他施施然地朝权素环走去,到跟前打个稽首,“权家主,幸不辱命啊!这一劫算是过去了,此后权府就平平安安,只要多做善事,必能福荫子孙。”
权素环脸色苍白,方才被鬼哭袭心还未平静下来,勉强回了一礼,挤出笑容,“多谢两位大师相救,我却是不曾想到家里会出这么一个祸患……只是,大师,我那大哥,现在是死透了吗?”
坤庆轻抚胡须,“被相枢化身占据体魄,自然是烟消云散,魂魄也难转世,只能在邪魔麾下永远受苦。”
权素环脸色复杂,但绝对说不上哪怕半点开心。
“好,我知晓了,大师先回山庄休息吧,待会儿我会来给您送药的。”
“府主客气了,贫道告退。”
鹿正康盯着虚空,一个恶缘缠身的魂魄静静漂浮,他正是权弘明。
他就像正午的树荫,被灰迹腐蚀得斑斑驳驳,但他依旧是平静的。
权弘明默默望着权素环。
他的时间不多,恶缘正在把他拉入上缘之下,那无人能窥探的世界深处。
鹿正康以心念将权弘明束缚。
这个孤独的灵魂似乎很惊讶,他扭头看着鹿正康,他努力地透过表象看到——一个太阳!
权弘明颤抖起来,那垂眸的菩萨,祥和的世界在祂掌中演化。
“求菩萨帮帮小人!”权弘明哀泣道,“小人只想再同小妹权素环说几句话。”
鹿正康对他招手,魂魄飞入掌心,上缘涌入,权弘明化作一枚小小的光点,如一颗长满灰色斑点的洁白种子。
造化总给人一线生机。
而鹿正康,他就是造化。
墨云走过来问他,“现在事情解决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你想去报仇,我等你一天。”
“足够了。”
剑客持剑出门,还对权素环微微点头,至于宁百依,他装作没看见。
鹿正康仰头望天。
这个冬季,真是漫长啊。
……
深夜,剑客行走在山寨里。
他步态优雅轻盈,仿佛是在逛一个花园,而不是穷山恶水的土匪窝点。
斩蛟如一泓江水潋滟的清光,轻轻舞动。
下弦月,站在山崖上,隐约能望见远处村落默然黑沉的身影,山林一片死寂,寒风已经收割了一切热爱啼鸣的生命,如今只有冰雪是最大的语言,而其呢喃也绝不是善意的。
每次过冬,都有一些人撑不下去,生命无声消逝。
墨云眼神忧郁地凝望原野,猛然负剑格挡。
叮——
一枚无声袭来的铁镖被格开,旋转着,映射着蓝莹莹的光,跌入悬崖不见踪影。
剑客轻声,“这么着急送死?”
背后,站着一位穿布衣的男子,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寨里的弟兄们竟然被你杀得一个不剩,今晚,我便与你同命!”
“你来得太迟,太耽误我的时间了,不过好在,这漫天月色,很讨我欢心。”
墨云回头,看着对方熟悉的脸庞,而他的面容也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是你!你没死!”
“很意外?那就对了。”剑客笑着,目光冰寒,“这就是你们败亡的原因。”
农夫打扮的人,正是那天背后偷袭墨云的匪徒之一。
“好!今天无非是再杀你一次!有什么难的。”说完,他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打开木塞,猛地朝墨云挥来。
大片的毒粉泼洒,如一片浓云,墨云轻叹:“下毒手法如此拙劣。可惜了这几味好毒药!”
他矮身穿过毒雾,正迎上一双赤红的手掌,热力逼人仿佛烙铁。
“伏龙坛锻骨拳?火候不差!”
他这样轻飘飘的点评,居高临下,叫敌手气极。
贼寇根本打不中他,就像其余的那些匪类一样。
这本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当初来剿匪,也应当是没有悬念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