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新的惊喜,并且一天比一天想和那个男人分手。——苏湘离
又是一觉醒来,新的一天,过滤后的柔和朝霞晕在眼睑上,目光所见的色调是淡红的,我摩挲了一下双腿,很好,熟悉的空落落,再抬手捋一捋胸膛,很好,熟悉的惊涛骇浪(一马平川)。
起床时,我又有些头晕,环视了一下房间,这个卧室的布置相对家里整体的格局,是要紧凑些的,门在南墙上,东墙是一面弧形观景窗,现在是透光模式,能看到窗外阳台簇拥了一些绿色盆栽。
西墙的壁纸是纯净的米白,墙边倚靠着电脑桌、书桌、衣柜、置物架、衣帽架,西南角立着一个硕大的龙猫玩偶。
北墙就是床头所在的位置,抬头就能看到墙面上挂着的许多画框,都是那家伙送我的风景速写,我特意叫那个人不要署名,就是怕被妈妈发现。
妈妈发现我早恋就会告诉爸爸,而爸爸肯定会唠叨很久,他工作又忙,还得担心我的生活,一定是很辛苦了。
呵,妈妈,杨莼,这个人看着好脾气,其实最坏了,平日里在家,除了做菜就是烦我。吹毛求疵的,但凡有些不顺心就会数落我。
笃笃。
有人敲门,这个家里会敲我卧室门的只有百羊洋真,它是一个传声筒,妈妈的走狗,用来挤占我美好睡梦时间的帮凶。
“来了!”我说着不情不愿的话,真想开启隐私模式,然后在房间里独自待上一天,不行,我还想去看那家伙呢,早起无事,索性把网课学了吧,免得又被他嘲笑自己课程单调。
打开门,站在走廊上的却是母亲杨莼。
妈妈的表情很不对劲,她对别人总是很矜持,很礼貌的微笑,对我永远是严苛审视的皱眉。但今天她不一样,眉眼里满是宠溺。
我差不多有十年没见到过这种目光了。
自从她正式教我中式白案技法后,杨莼同志就只会对我提意见,再没有宽容。
“你来干什么?”
母亲杨莼听到这话,明显愣住,一副被伤害感情的模样,做给谁看啊?给我看吗?
“湘离,昨天晚上你说要和妈妈一起做千层酥的。”母亲的手指在她的杏黄色围裙上绞缠,有少女的姿态,我忍不住想捂脸。
妈妈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办啊,咱们不应该是那种更年期母亲与叛逆期女儿水火不相容的冤家状态吗?
“我忘了。”什么千层酥,肯定是那个人说的,哎呀,你不要胡乱干涉我的社交关系啊。
妈妈低下头,恹恹地转身,我心里涌出羞愧的激流,一下子让这样的情绪冲破了可怜的自尊,等我回过神,我已经来到母亲身边,牵着她的手。
妈妈轻轻捏了捏我的指掌,热力与接触的真实传递过来,我不知如何回应,僵直着没有动弹。
“走,让妈妈看看你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是。”
暑假两个月的时间,我和那家伙频繁地互换身体,有时候是一天一次,也有时候是三四天一次,甚至半天一次也有,契机是二人同时入睡,但这只是先决条件。具体的互换规律仍旧未知。
在入睡前,我们会通话一次,把今天做的事情互相通报,免得对方陷入无措的窘境。
我们开始记日记,但都是隐私日记,不会让彼此看到的,这算约定,我们约定好,在这种异常状态消失的那天,公开。
最开始记日记的那一天是7月31日,我得把前面那些天的经历也补上去……
我多次向那个讨厌的坏家伙警告过,不要干涉我的家庭关系,但悲哀的是,妈妈现在是完全爱上了裹着我的皮囊的——他。
以至于现在每次换回身体,我都得在母亲的慈眉善目面前投降。
可我毕竟不是那个姓鹿的天才人士,他的白案技巧是让母亲都大加称赞的,可让我自己来,却只会得到杨莼女士不屑的啧啧声。
讨厌啊,妈妈你为什么这么清闲。爱好美食,工作厨师,她不是那种被困在厨房囹圄的伙夫,她是高级营养师,美食设计师,一大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继承人。
妈妈的,您这么有空,导致我在家很被动啊。还是那个人的家好,平时就只有我和两个妹妹,我可喜欢妹妹们了。
除此以外,我现在隐约能记得,自己在那个人的身体里遇到过另一个他,一个小号的他,一个自称是身体操作系统的家伙。
可我想不起来那个小家伙和我强调过的话。
似乎是四个字。
想不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我向两个妹妹许诺,当然主要是幺妹,我说要给她做一个等身的大木雕,要给她做一桌比老弟的手艺还好的食物,要给她买新电脑,要给她制作一个AI宠物……这算我对那家伙的绝地反击。
可惜,我不够恶毒,我提出的要求都是他能完成的。而他也确实完成了。在小妹看来,我,变成了许愿机器,而他,是圆梦大师。是的,小妹亲口说过,她发现了我和那家伙的异常,小孩子敏感的直觉,告诉她,大哥的身体里有两个不同的灵魂。
某天,准确的说,是8月3号,周日,七月初一。今天我又是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