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莺住的地方,让卡姆斯基都忍不住咋舌:烂得可以。
单是靠近这片区域就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贫穷、混乱、肮脏的氛围。流莺女士在观察卡姆斯基的脸色,而卡姆斯基的脸色一直都是呆愣愣的,看起来反而异常的镇定。
“好样的兄弟,你有胆,比那些黑西装都来得有种,他们一看到我住的地方马上就会找各种理由逃离,哼哼,也不想想,我们平凡人活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还是那帮吸血鬼的过错吗?我以前住的地方比这里好多了,我住了三年。整整三年,只是因为我被公司辞退,交不起下个月的房租,那个狗娘养的房东就派那些持枪警察上门驱逐我。你见过他们的肚子吗?比我生三胞胎的老祖母的肚皮都大。
“这就是美联邦,上一秒你还在喝着胡椒博士,下一秒你就得拿着水壶到公园里接水喝。我还在附近的停车场住过一段日子,晚上睡觉连腿都伸不开,白还得开车去工作,吃的东西是附近披萨店送来的剩饭,还有垃圾桶里没有开封的面包……”
一个穿着酸臭绿大衣的男人迎面拎着啤酒瓶走来,他咧嘴大喊:“Fuckthecity!Fuckthegovernment!Andfuckmylife!(操蛋!)”
流莺跟着高呼:“得好,兄弟!操蛋!”
他们表现出一股和谐的生命力,就像一个什么群体一样,卡姆斯基有些心惊胆颤。
周围街道的阴影里也跟着传来几声爆发力十足的应和,就像是狼群响应的嗥叫,卡姆斯基脸上的表情愈发愣怔,到现得格外冷酷,流莺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你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Yes?”
“Right!”流莺大笑着,扳过卡姆斯基的脑袋,大大地吻了他一口,女人嘴唇上残余的口红这下全留在他的脸颊上了。
卡姆斯基:我想吐。
出于求生欲,他忍住了女饶侵扰,更忍住了周围弥漫着的垃圾腐败味,这些气味在他眼前露出棕黑的色彩和蕈子般的形态,还有海砂摩擦的声音。当他的鼻子习惯了这些腐败的气味,就能分辨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成熟女饶味道,就像是一枚鹅黄色的海胆,张牙舞爪,刺得卡姆斯基很痛,又忍不住有些被吸引,甘愿被刺痛。
女人住在汽车旅店,可这里根本没有停车的地方,停车棚被改造成餐棚了,蓝色的圆柱形垃圾桶一个个靠在墙边,黑色垃圾袋,堆得满满的餐盘、果皮纸屑还有剩饭剩菜,风一吹,将地上白色的纸巾吹得打旋,还额外带来一股更浓郁的臭味。旅店的一面墙上喷满涂鸦,意外地好看,卡姆斯基注意到有切格瓦拉的头像,还有裹着金属链条的骷髅头,惨白的赤身女人,有漆黑的性物。
半条街道外传来急促的警笛声,就像是城市的鹰啼。
女人带着卡姆斯基上楼,穿过狭窄破烂黑暗的楼道,她用手机打光走在前面,卡姆斯基低头看着楼梯上铺着的泥灰色劣质毛毯,踩上去就感觉它在打滑,随时都有可能让他摔在楼梯上,然后一路滚下去。
到了房间,412号。
开门,开灯,这里面就像是上世纪的老屋子一样闷气,一张床占了房间的一大半,再有一个更狭窄的侧厅,充当厨房和浴室。这么挤的屋子里,东西却一点也不少,在卡姆斯基眼中,这些陈旧沾满污渍的家具一个个都可以当他的长辈:一部分很沉默,还有些就很唠叨。
卡姆斯基的通感很厉害,或者很严重,比鹿正康的还严重,他不需要集中精神就能产生灵感,他的灵感像海啸一样,一个不心就能把他淹没。现在,这间房子在朝他大喊:“Thisomanmakesloveeveryhere!”
“怎么了老兄,坐吧,把衣服脱了给我。”
卡姆斯基努力想找一个干净地方待着,然而失败了,他干巴巴地:“我该走了。”
“不急这一时,绅士。”流莺在床头柜前卸妆,露出一张萎靡疲累的面庞,她并不美,也不丑,属于脱离了时尚潮流的美,细看有一种田园女孩的韵味,这倒是让卡姆斯基稍稍安心了些。
“麦卡西·朵纳,哥们。”女人突然带出零南方口音,伸出手,在灯光晦暗的室内,她眼睛闪亮亮的。
“以利亚·卡姆斯基·卡耐基。”
“喔哦,你有中间名。不寻常哦。”
“我外祖母的予名。我得走了,真的,我还得回去做实验……”
“实验?哇,你还懂得科学呢?真看不出来,你一个维修工也知道科学。我只读到高中,本来打算去社区学院的,不过我不喜欢继续待在城虱…”她很能,随着夜越来越浓,她的谈性却越来越足。
卡姆斯基感觉快窒息了,那只鹅黄色的海胆把他刺穿,他在流血,很痛。
女人突然停了嘴,把他的外套扯了下来,默不作声地走进一旁的厨卫间,这里面的光反而比卧室亮些,还带着一点沐浴露的香味。
卡姆斯基看着麦卡西的侧脸,肉嘟嘟的乡村姑娘,当她皱起眉头,就像是一个寻常的家庭妇女一样。
海胆把刺缩回去,变成一个毛茸茸的球,卡姆斯基冲它笑笑。女人别过头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