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子侧头看鹿正康追了过来,她无奈地摇摇头,对同门后辈吩咐,“你们自去观摩剑碑即可,莫与他人冲突了,在赤楼里,也莫高谈阔论。”
机灵的后辈们好奇的打量了鹿正康一眼,便结伴离开。
鹿正康站在青宁子面前,露出笑容。
“怎么穿大红的衣服,是要来娶我师哥吗?”
“你倒是惯会开玩笑。怎么样,我说过,仙缘大会,我会找你的。”
“结果可是我找到的你。”青宁子半是叹气半是好笑,“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很好啊,昆仑宫二十五代三弟子,怎么样?是不是门当户对?”
青宁子捂嘴笑了一会儿,“门当户对?你本可以来我青莲剑宗的。”
“那不行,那岂不是让你当了我师姐了吗?”
“你却是个从不肯被占便宜的。”青宁子摇摇头,“那赤天魔主,如今是什么模样了?”
“有机会,一起去看看不就好了。”
“我只是担心苍生百姓。”
“百姓好着呢,他们用不着我们操心。说不定还觉得我们狗拿耗子呢。”
“赤天魔主可是掳走了三千多万百姓。”
鹿正康与青宁子漫步,从赤楼西墙门柱间穿过,站在白玉台边缘,眺望翻卷的云海,“了不起吧?”
“你也是惯会说些俏皮话。”青宁子本来很挥洒如意的样子,她是想把自己想说的,想问的,一个劲全倾诉出来,就好像提着关刀把这个小贼杀得左支右绌,可现实和想象毕竟有出入,她面对鹿正康,慢慢的也不知道如何继续对话。
二人不约而同望着天际线,大地辽远仿若无垠,在这里能眺望到西海和北方苍茫的雪原,人间百色,仿佛只手便能掌握,可立在层云岸畔上,一时间也难言语。
鹿正康低声说,“青宁子,我时常想起你。”
“我可不曾有暇想你,托某人的福,我师哥闭关至今未出,积累的杂事俗务便都让我一个人经手了。”
“你确实比以往大方了许多。”
“你却比当初孱弱,还想着欺负人吗?”她也轻声呢喃。
二人相谈,用术法隔绝了音声,外人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侧头的时候,一个板着脸,一个总是微笑。
鹿正康说,“你笑一笑,莫让人觉得我是在纠缠你。”
“讨打,你现在可打不过我!”
“就这么在意当初的小误会?”
“你当我不是一个小女子?”青宁子果真轻笑起来,抬起袖子,鹿正康瞥见她袖口里探出来的手指,指甲盖仿佛透过白纱望见的素月,轻轻颤抖着,如宽袍大幕间飘飞的流萤。
不知这样的手掌,会有怎样的温度。
鹿正康转回头,依旧看云,“青宁子,你要参加赤楼斗剑吗?”
“那是当然的。”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还是结丹期吧?”
“怎么?觉得我资质愚钝了?”
真正有抱负的修士,都是盼望着一品金丹的,而想要一品金丹,便要追求一个绝佳的时机,灵机一来,金丹自成,可这样的灵机,有些修士等了一辈子也没等到。在结丹期停留,实在是很寻常的事情了。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不过,我也要参加这次斗剑的。”
“正好,我可以报仇啦。”青宁子摇摇头,鹿正康猜不出她是什么心思,似乎是在记仇,只是语气又更类似玩笑话。
“那可不一定。”鹿正康微笑,“手下败将还出此狂言,到时候别哭鼻子就好。”
青宁子甩甩袖子,“你这人。”她背过身,“不同你闲话了,你回去好好修炼吧,别到时候结丹期都没能成就。”她三两步走开去,鹿正康赶忙追问一句,“明日你还来赤楼吗?”
“可说不准呢。”她站住脚步,略转身将侧脸朝鹿正康展示,瞳孔仿佛白石溪水一闪而过的黑鱼,只晃了一痕细微的清波,旋即便躲入睫毛浓深如草盖的影子中去了。
鹿正康仍旧没看懂,她是答应了,还是不曾答应。
他沉默看着她的背影,坤道的风姿是临崖落雪的柏树林,甚至不能加以绰约的修饰,只是有恬淡清净的风往来如梭,走过的道路里留下松节油的气味,仿佛森白剑刃上的一粒碎冰。
“你说你是小女人,这句话,必然是在开玩笑的。”鹿正康点点头,他也意识到,自己更应该努力修行了,总不能真的像青宁子说的,到了法会的时候,他还没晋升结丹。
大师伯已经告诉他下一步,先练剑术,至于练剑术能不能成就剑心剑气,看个人造化吧。
鹿正康看看周围,修士们对他很好奇的样子,那也无妨,他得失陪一会儿了。
……
赤楼力士载着鹿正康回到登仙台的时候,还不到晌午,他看到在田梗上张开手臂慢慢行走的陶然子。
“二师姐,怎么一个人?”
陶然子反倒诧异地看着他,“你不也是一个人吗?要不要手谈一局?”
“不了,我还要习练剑术呢。”鹿正康自信满满地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手头没有一柄真正的剑器。
陶然子摆摆手示意鹿正